群儿被逗乐了,一脸轻松地说:“姑娘怎么能是男的呢?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同榻而睡,若姑娘是男的,那群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青汐哈哈笑了起来:“若我真是个男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你娶了?”
群儿孩子脾性,玩心重,一把抱住了青汐的腰对青汐说:“姑娘,若你真是男的,那我还非你不嫁了。咱俩都在一起洗过澡,姑娘是男是女群儿会不知道吗?”
“好在你还聪明一回。”青汐捏着群儿的手嘻嘻笑了起来,群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笑闹着,气氛也很快热络起来。
莫庭荷点着青汐的肩膀说对他说:“你不是说你还要打水吗?”
青汐点点头,与群儿一起再次来到那颗树冠长得像蘑菇般的大树前面,那棵树长得像是个倒挂着的漏斗一样,树干膨胀得特别大。
树边的人只多不少,不知为什么那些人这么喜欢呆在这边,男人们在大声地聊天,妇人则是在洗衣淘米,人人都只顾做自己的事情,连孩子也不怎么管,任由孩子们绕着树跑来跑去,至于在踹翻衣盆的时候会骂上几句,但是这些人中,再没搭理青汐的人了。
青汐拎起地上的木桶,快速舀了两木桶的水就要走,侧目却看见莫庭荷脸上流露出的嫌弃的表情,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你这就嫌弃啦?”
莫庭荷皱眉说:“这水未免也太脏了,而且你看这岸有人淘米,有人洗衣服,甚至还有人在洗脚,也不知道区分上下游,脏水都混在一起,这些水打回去能喝吗?”
“祖宗,就这你还挑拣吗?能这些水已是难得,这还是前几日下雨的时候留在这坑洼之中的,再过段时间你想要水那也可就没有了。”
“云城怎么会那么缺水?”莫庭荷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曾经看过一本端朝的地物志,云城之地是天府之国,四季如春,似乎没有提及云城是缺水的。”
青汐摇头说:“我没看过那本地物志,也不知道云城是四季如春,自我与子昂过来的时候,就见这边缺水缺得厉害,至于为什么,那谁也不知道,子昂说这边地处西南,想来也是水少的,而且下雨的确不多,难怪容易干涸。”
莫庭荷又问:“这边从不下雨吗?”
“听住在这边的人说,一年里十个月都是不下雨的,只下两个月雨,而下雨的月份里又是日日下雨。”
“那日日下雨之后的水去了哪边呢?”
“不就是你眼前这个湖泊嘛,每年雨季的时候,湖泊多得都会满溢出来,所以一般在雨季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拿出盆和缸在门口接水,雨停后,便会来这个湖泊打水,持续几个月,湖泊里的水都用尽了,各家各户便开始用存水,有些家,存的水要用一年,等到下一个雨季再去接水。”
群儿见怪不怪的点头道:“是啊,那些水放到最后都臭了,里面长满青苔还有恶心的虫子,不过也顾不得这些了,人要渴极了,什么水都是能喝的。”
莫庭荷连忙说:“群儿,这样的水是不能喝的,会得病的。
群儿垂头丧气地说:“反正我们这边的人也活不长,自然是无妨的。”
青汐又说:“自从子昂到了这边后,主动就把管水的事给揽了下来,他也看到这边百姓喝水困难,想着挖渠找水,为百姓做点实事,可云城城主让他天天做的却是设坛求雨,为这件事,子昂与城主好一顿争吵。后来子昂见城主执迷不悟,又不让他挖渠,干脆自己想办法再去找水,于是他就想到了买。云城煤炭丰富,可是城主从不允百姓私自开挖,子昂找人在煤矿周边挖出煤渣后卖去隔壁罗却族,与罗却人换水,本来是件挺好的事,可还是被城主给拦下来了。”
“这又是为什么?”
“云城的城主并不愿意子昂做这样的事情,他说云城是因为遭受了天谴,所以老天爷断雨断水,现在我们私自去找水,恐怕会触怒老天,连剩下两个月的雨都会收了去,这样云城全城就没有人能活了。”
“这个理由未免太扯了。”莫庭荷说,“但凡说什么老天。降罪的大多都是胡话而已,他一个城主怎么能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缺水便去找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错,子昂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城主并不这样觉得,他与子昂再次吵了一架,险些动手,后来城主就派着子昂去管了畜牧,你也知道,这边的水都缺成这样了,人都快供不活了,谁又会能去养牲口呢?所以其实就是城主分了子昂一个闲差,他也知道,子昂如此有抱负的人,让他空闲着,比杀了他都让他难熬,所以子昂的情绪一落千丈,现在日日在家写写字,养些花草,这边也没水,养一盆死一盆。”
莫庭荷叹了口气:“想来周公子满有一腔抱负,竟然在这边赋闲,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莫庭河转了转眼珠说:“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想先明白为什么云城会断雨断水,天谴又是什么意思。”
“那这事儿怎么能弄得明白呀?”
莫庭荷莞尔一笑:“这也简单,问些老人,翻找些书,看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般景象的。”
群儿在一旁连连摇头说:“这边的人都没有活过30岁的,因为水太少,而且喝了水好多人身体都得病,得了病也没钱医治,所以死的也就早,各家各户里都没有老人的。”
莫庭荷又问:“那可否有游商呢?经常来云城收卖些东西的游商走贩。”
群儿说:“啊,说起来那倒是有一个的。他们家世代都在我们这边做游商的。呃,大概每两个月就会过来一次。算算日子,这几日他也要来了。”
莫庭荷连声说好,还说道:“若是在游商想来对云城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我们问问他便能知道。”
青汐一点头:“哎呀,还是你有办法,这几日我帮你留意着些,若是有游商过来,我便带来你的面前。”
几人把话说完,便拎着水一起回去了,青汐将两桶水放在厨房中,却看见见不知什么时候莫庭荷手里多了不少东西,原来是是莫庭荷沿途找了不少的沙子,还找了一些棉絮,棉花。还甚至还从自己的行李中检出一些不需要的破布,还有一些黑色的,像是煤炭一样的东西,黑黑黄黄的一堆东西让青汐觉得很是奇怪:“你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莫庭荷也不说话,只是拿了一个上下都通的水管,然后将这些东西按序填埋进去,再用水瓢将脏水一勺一勺地从上而下浇下去,接着就看见从那水管下部一滴一滴地出来的竟然都是干净的清水。
群儿捂着嘴巴吃惊地说:“哎呀,这位姑娘,这件事可真是奇怪,明明是那么脏的水,怎么能滴出干净的清水来呢?我能尝尝吗?自小而大,我还没喝过清水呢。”
群儿蹲下身子,捧过水来就想喝,被莫庭和一把抓住:“太脏,现在还不能喝。”
群儿连连摆手:“不脏,不脏,这是群儿见过最干净的水了,一点都不脏。”
莫庭和笑着说:“脏的地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莫庭荷转身又将那一盆清水架到了锅炉上,然后煮沸,煮沸之后沿着锅盖剃出了一层倒入碗中。对群儿说:“这一碗便是给你喝的,不过你等会儿,太烫。”
群儿大感奇特,一边吹着气一边把那水喝了,感叹道:“我从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水,竟然还是甜的。”
青汐哈哈笑着:“这算什么好水,真正的好水都是要拿来泡茶的?”
“泡茶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呢?为什么好端端的水要拿来泡茶?”
“当然是茶叶啦,你这个小傻瓜,恐怕连茶叶是什么都没见过吧。”
“我没见过,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姑娘你总取笑我,这样也是不对的。”
青汐捏着群儿的脸:“群儿年纪小好糊弄,我就爱逗你,那又怎么了。”
群儿噘嘴回打青汐,无奈胳膊太短,都碰不到青汐。
几人正在说着话,周子昂从外面进来,看见煮在锅中的水说道:“莫姑娘,好大的阵仗,刚来就要把我这厨房给翻天了。”
“我这水是用来给你们做饭的,说起来,云城缺水,你这个做父母官的,难道真就愿意这样赋闲在家吗?”
周子昂原本喜气洋洋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中的光也消失了很多:“莫姑娘,你也是懂的,官大一级可不就是这样嘛,这边的城主油盐不进,话理不通,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做什么也都是不理不睬的。要知道,云城产煤,我原本是想招些劳工,将煤矿挖出来以后卖到隔壁的罗却族去,然后换些罗却族的水来,可是城主说什么都是不同意。”
“你想的倒是好的,我们用我们的煤去换罗却族的水,城主为什么不同意呢?”
“我与罗却族都已经谈好,罗却族与我们这边隔了一座大山,山那边就是一座大湖,罗却族水源丰沛,他们不缺水,也不缺粮,他们缺的就是煤,而且煤炭只有我们这边云城有,所以我这件事说出来,便是一件皆大欢喜之事,没人会反对,罗却族人也很高兴,可是这件事情在城主知道之后就以我擅自做主为理由,然后就把煤炭交易给卡住了。甚至又将我换到了这边来管理畜牧,你说我一堂堂贵公子,天天和畜生打交道。哎,人心不古,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公子,这话可不像你说的,在我印象中,周公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可是你问青汐,我也抗争过,那我又能抗争到什么呢?说到最后,还不就是我不懂规矩吗?”
“这是你们城主说的话吗?”
“不是他还有谁?”周子昂的眼神更加暗淡了。
青汐在一旁说:“子昂好面子,他就是不好意思与你说那城主如何对他。可真是过分,上次争执之后,便将他带走直到大半夜才回来。回来后发生什么事,他也不跟我们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被那城主用皮鞭子抽了一顿。子昂为了隐瞒这事,还特意将被抽坏的官服给扔了,在衙门里换了一件新的官服回来,若不是有人发现那件坏了的官服给我们送了回来,我都不知道他遇到了这么些事。”
群儿也在旁边哭着点头:“是啊,那顿鞭子抽的可真重。第二天大人就发烧了,烧了了一个月才好呢。”
莫庭和皱眉说道:“周公子,你既然已经被如此对待了,为何不与我们说呢?你可是相公安排来云城的,他小小一个城主怎能如此对你?”
周子昂摇头:“那是因为后来我听我听到了一些事情,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不与你们说了。”
“这个又是什么道理?”
周子昂缓缓坐了下来,点着那新烧的热水说:“看到热水,我就想起在上京城喝过的云雾茶,到了这边以后,就再也没喝过了,这边的水也配不上那么好的茶。”
青汐说:“我的箱笼里倒还有一些茶叶,我去拿来给你泡上。”
周子昂点头:“你去吧。”
青儿一摇一摆地走出去的时候,群儿也兴奋地跟在青汐身后,叽叽喳喳地说:“姑娘是要去取茶叶吗?姑娘你倒是给我看看呀,茶叶长什么样子?哦,对了,茶好喝吗?”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周子昂这将门缓缓关上,他说:“青汐聪明,知道有些话只能我与你说,他便走了。”
莫庭荷点头表示知道。
周子昂接着又与莫庭荷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来云城后不久就发现云城的气象诡异。其实但从云城的地理环境与天气来看,云城绝不应该是如此干旱,刚才约莫青汐带你去过一个水泊湾子那边,你可见过那水泊湾子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