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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采访开始时总是要来一段像模像样的介绍“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当今最有名的企业家,苏铭先生,大家掌声欢迎……”,再或者,我会给他讲会魔法的小花仙的故事……慢慢的,我对学校里的事情熟悉了起来,也得心应手了许多,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语文老师换成了教导主任,她和我关系很好,我经常去她办公室帮忙整理书籍,当然,除了我以外,还有哪儿都少不了的江一,语文老师总会像能猜透我心思一样把我感兴趣的书递到我眼前,并勒令我得按时归还,我仍旧记得小王子画的被蛇吃掉的大象,明明那样明显了,人们却以为那是一顶帽子,为此我和江一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诶!江一”我拐了拐在一旁收拾书桌的江一,江一漠然的转头看向我,我长舒一口气,宽慰自己,‘他一直都是没啥表情没啥爱好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我接着先前的问题说了下去,“你有没有觉得那些人太蠢了,虽然我还看不到盒子里的羊和大片的草原,但是小王子画的大象那么明显啊!他们居然看不出来。”我一脸期待的等待江一的回应,毕竟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来,“没有”江一丢下这句话就继续开始整理了,我愣在那里瘪着嘴,一口唾沫咽不下去,说的没错,也算回答了我的问题,好吧!也算得上是一场“激烈”的讨论了,也许这就是学委的专属气场吧!真是块儿捂不暖的石头,都认识这么久了,都不能好好聊个天儿!我擦桌子的手又用力了些。不过,总还有江一出现不了的场景,比如班主任交给我了除周一外每天升降国旗的任务,当然我也完成的很好,再后来,班主任把值周小队长的任务也交给了我,主要负责带着我的队员管理走廊跑跳打闹维持秩序,每层走廊有五个小队员,左右走廊各两个,中间大厅一个,每次去检查我都在想如果那里站的是江一,那气场,绝对没人敢闹腾,只是,班主任明明让我自己去班里选两个小队员,到了江一那里,直接拒绝……失去了一个让他顺从的机会,我可是为此闷气了很久,算了,那个只会读书的呆子。

“同学们!我又来了!”本是语文课,刚下课走掉的数学老师却又和语文老师一起回来了,看着数学老师洋溢的笑容,和语气里抑制不住的兴奋,我觉得像极了我和大壮一起计划去偷梨时候的情绪,有计谋,不简单,悠着点儿,我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面上不露声色。

“同学们,”语文老师发话了,计谋开始……我警惕的竖起耳朵,说不定她会让学号双数的同学去操场上跑一圈儿,谁先回来有奖励,“你们现在五年级了,大家在成长阶段中,一定都经历了许多事情,认识了许多人,那么,在你的生命中,有哪些人,是你最珍贵的呢?现在,拿出一张纸,写下你生命中最珍贵的五个人。”我失望的收回准备好冲刺的腿,拿出纸,看了看数学老师的神情,斗争,要与该计谋斗争到底,“珍贵对应不珍贵1:江一,这个完全不符合题意的答案,我最珍贵的,是家人吧,那我写朋友2:大壮,3:梓辛姐,4:李琦(这是我在班里选的小队员,相处还算不错),5……”五,我冥想了一下,五写老师吧,我拿定了主意,把语文老师的名字写了上去,毕竟是她让我们做了这件事,聪明的我觉得把她写上去稳妥些,我也兴奋了起来,感觉,我和语文老师他们俩是一伙儿的,大家陆陆续续放下了笔,看向老师,“现在,你们需要”,“划掉一个人,”语文老师的音调升高了些,“划掉了,就意味着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现在开始。”大家都平静的做出了选择,我看看我的纸,拿笔划掉了江一,他果然完全不符合,还没等我抬头,老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现在,你们要选择另外一个人,勾掉。”“你们要清楚,如果你勾掉了他,他就会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不要……”老师的话语刚停,就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开始抗拒,我转过身去看,一个小小的身体趴在桌子上抹着眼泪,我转过身,看着我的单子抬笔划掉了李琦,班里慢慢躁动起来,我看看他们一个个扣着笔,或者揉着头发,眼神瞟向数学老师,数学老师递给我一个“我已看破一切的神情,”我坐正了身子,“现在,再勾掉一个”,语文老师的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引爆了班上蓄势已久的哽咽,我身边的,那么爱笑的他们,在那一刻趴下去了很多,哭声渐渐蔓延开来,我拿起笔划掉了班主任,任由那些我不太理解哭声一点一点穿进耳朵里,“同学们,接下来就是那个每天为你准备早餐,给你说早安晚安,在你开心时听你分享陪你快乐,在你难过时给你安慰的人了吧!以后,她也会不在了,现在,勾掉她……”语文老师的这些话一点一点被嚎啕的哭声淹没掉,听的不太真切,但我听出了她说的是妈妈,但我不太懂,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为什么,他们会那么难过,我觉得,这还比不上看谁能最快跑完一圈儿,并且颁发奖品更有意思,环顾四周,倾泻的泪水,哽咽的抽泣……视线转向窗边的江一,我愣了一会儿,此时江一正双手捂着脸颊,额头靠在桌沿,双肩不时颤抖着,他在哭,江一在哭,江一居然也在哭,他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吗?他们都怎么了,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似乎错过了,我有些懊悔的盯着自己的纸条,这时数学老师来到我的桌前,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收起自己的纸条,在数学老师的示意下跟了出去,“小家伙,能给我看看你的纸条吗?”数学老师又露出了看破一切的笑容,但这次我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低着头,攥紧了手里的纸条,摇了摇头,“我没按老师的要求写。”我嘟囔着抬头看向数学老师,感觉自己做错了事,用眼神寻求着原谅,数学老师调皮的笑了一下,轻轻弹了弹我额头,“你都不好奇我们在干什么吗?”我没回答,“我得去看看你们班主任了,每次啊!她比你们还控制不好情绪。”说完数学老师就折回教室了,我看着数学老师的背影,迟疑着移到教室门口偷偷向里瞅,仍旧惨烈的战场,嚎啕的哭声,抑制不住的泪水,和,江一仍旧埋在桌上的头……我反身背靠着墙,看看自己的纸条,把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有时候,我还真的有点讨厌自己的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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