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身旁的少年,也是心有所感。
随着笛声旋律,居然拨动琴弦加入合奏……
不得不说,少年的音律悟性,让郭弘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
他每吹奏完一个音阶,少年就会用琵琶晚半拍,再次弹奏一遍。
如此一来,曲子本身的感染力被二次放大。加之琵琶独有的激越音质,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为曲子更增添了几分凄凉的意境。
很快,一曲吹弹完毕。
“请弘公子和这位少年郎,再吹奏一次!”
“就是,就是。还没过瘾啊!”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笛声已经结束好久,这时人群才慢慢反应过来。
顿时。
要求再来一次的喊声此起彼伏……
郭弘本已经不碰竹笛好久,却不曾想今天有机会再次吹奏。
特别是,刚才和这少年的合奏,颇有一番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味道。
盛情难却啊!
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
他一时技痒,很快有了主意。
就见郭弘,从少年的包袱里,拿出先前那个装钱的罐子,“感谢各位老铁,来把你们的五铢钱走一波……”。
老铁?
走一波?
众人面面相觑。
但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看到郭弘摆碗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天籁般的神曲,打赏一两个铜钱,丝毫不过分。
哐啷!
哐啷!
……
罐子里,不断地有人丢进铜钱。
“老板,你不表示下?”郭弘手端罐子,在小妹面前上下颠了颠。
郭茯苓这才回过神,赶忙合上张的老大的嘴巴……
哐当!
一声脆响。
郭茯苓十分大气地,往罐子里放了不下十个钱。
显然,她也被刚刚的旋律吸引,一时之间还无法自拔……
“感谢老铁们!”
说完。
郭弘再次吹响了竹笛……
不过这次,郭弘换了些花样。
他每吹奏完一小段,就向琵琶少年点头示意。而少年也是心领神会,用琵琶再次重复弹奏这些音阶,有些地方还特别融入了琵琶独有扫弦技法。
整首曲子,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比先前更加增添了几分意境。
而在进行到高潮部分时,二人更是默契地交叉演奏,把曲子本身的凄凉和缠绵,表现的淋漓尽致……
又连续演奏了好几轮。
众人终于才肯慢慢散去……
看着半罐子的铜钱,郭弘忽然觉得,这其实也不失为,一条来钱的道啊。
就是。
腮帮子有些胀痛……
“听公子即兴演奏一曲,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啊。”老头儿回味良久,终于发出了心中感叹:“这种清新婉转的曲风,我之前是闻所未闻……”
郭弘微微一笑。
对于音律,他会的其实只是皮毛。
只是他有些震惊,音乐的感染力,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首普通的《军民大生产》,经过这些人的传唱,居然可以迅速在周围引起反响。而且即兴吹奏的一首曲子,也能吸引众多路人的注意。
以前他听说,音乐是没有国界的。
但他现在发现,音乐岂止是没有国界,还能跨越时空和古今好么……
眼前这祖孙二人,无论是老头的音律鉴赏能力,还是少年的音律天赋,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这让郭弘,临时多了个想法。
“老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又和老头儿相互客套几句后,郭弘终于切入正题。
“公子请讲。”
“想请老先生,留在朱樱里,教授孩子们音律。”
听到郭弘要挽留祖孙俩,最高兴的自然是晴儿。她本来就有此意,现在被郭弘挑明了,她又如何能不喜。
不过她和郭茯苓,也同时都很纳闷。
孩子们,这孩子们又是谁?
之前在洛阳,郭弘曾收留了一群孤儿,也一度为了他们的去留大伤脑筋。
不可能把他们一直留在洛阳,但要接他们到朱樱里来,又暂时没地方安置……
但今天卖唱祖孙的出现,让郭弘顿时有了主意。那就是趁这些孩子,正当学知识长见识的年纪,教给他们一项技能,让他们今后在世上也可以安身立命。
更为重要的。
经过今天,郭弘发现了音乐的力量。
也许。
未来的某一天,他和整个朱樱里,都需要这些孩子……
虽然还不知这老头什么来头,但郭弘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不是普通的卖唱艺人。
他可能是音律世家出身,也可能是前朝流落乡间的宫廷乐师……
但无论何种出身。
如今却有勇气以卖唱为生,直面这落魄的生活现状。单凭这份勇气和坚韧,郭弘就有理由相信,这老头的操守和品行坏不了。
这样的人,传道授业解惑,舍他其谁?
“老朽何德何能……”
老头儿嘴里满是谦卑。
但郭弘感觉得到,这完全是出自于,对方那丝提防心理。
就在老头儿犹豫之际,一旁的少年,轻轻地扯了扯老头儿的衣袖。
看的出来,少年对郭弘的提议,似乎是很有兴趣……
“老伯,你就放心留下来吧。你还不知道吧,我家公子可是善心人,在洛阳还收留过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
晴儿见缝插针,也在一旁帮着郭弘擂鼓助阵。
“这个,如此多谢公子美意了……我姑且一试……”
老头子最终欣然同意。
“哈哈哈。好,太好了……终于有了个志趣相投的兄弟……”一想到之前,和这少年默契的配合,郭弘有些得意忘形。
更是上前一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嗯,比自己还矮半头,这是收了一个小弟的节奏啊。
郭弘心里那个美啊。
不过,少年似乎还很害羞。
被郭弘重重的拍过后,竟下意识地往老头子身后躲。
“老弟莫慌,以后风里雨里,老哥陪你!”
还是个害羞的老弟,比没羞没臊的刚子好啊,郭弘心里可是更美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
在回去的路上,郭弘这才得知,老头原来姓穆,叫穆光。
……
院子里。
曾勉刚早早地,把下午抓到的鱼,已经开膛破肚完毕。对待美食的的态度,表现的还是一如既往地虔诚。
“用麦粉浆裹上。”
甩下这么一句,郭弘就回到了屋内。
把自己和赵全的衣物,各自挑出一套,交给祖孙二人。又让人给他们准备好洗澡水,郭弘这才匆匆忙忙地下厨房。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当他把自己的衣物给那少年时,晴儿和小妹都在一旁偷笑。
自己每天都穿五分裤,也没见她们笑过啊。
给这小兄弟穿一下,很丢人现眼么……
顾不上细想。
来到厨房,郭弘就开始准备今晚的炒菜。
好在他下午出门前,就已经吩咐厨房里的人,把葱姜蒜末都已备齐。排骨和五花肉,也早已切好码了前期调料。
灶上架好大铁锅,再把几块猪板油丢进去。
顿时,锅内滋滋作响。
郭弘记忆中,铁锅第一次开锅,应该就是这样。一边加热铁锅,一边再用板油涂抹锅的内壁,直到板油变黑变小……
一旁围观的厨子,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他们只是被郭弘要求,今天来跟着学做炒菜。以后他们的任务除了会做卤肉,还要会做炒菜。
至于炒菜是啥,他们不知道,也不敢问……
反正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