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赋与这姑娘之间是什么关系,饶是我向来迟钝,见那姑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是姜赋,我心中的八卦之心也燃烧起来。
姜赋笑意不减,但是却没有让我们去找柳墨的意思,就见他眸光一闪,道:“你在这儿陪陪烈焰山来的贵客,我将柳墨叫出来。”
说罢,姜赋不等我开口,便逃也似的走了。
我嘴角抽了抽,转眼看向这女孩儿:“烈焰山的弟子?怎么来我重天门了?”
她却不看我,转头看向于龙,我见她眼中泛起了几分欣赏之色,我便知道这是被色所迷了,总之女孩子看你到了于龙,我便自然就成了摆设。
于龙见她这番模样,倒没有跟平时一样冷面走开,而是问道:“姑娘怎么在这里?”
女子施施然行了一礼,动作优雅极了:“我是烈焰山族长之女烈妖,奉爹爹之命,前来送些礼物,以示交好。”
烈焰山与我天山大约是两个极端,顾名思义,烈焰山热的出奇,便是砂石也会起火,但是这山上却有一个家族。
烈焰山的家族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据说是万年前烈焰山族长为了逃命入了烈焰山,当时的烈焰山便是绝地,不适合修炼,也不适合生存,但是由于占地辽阔,加上其中的热气熏天,以至于仇家也寻不了。
谁知道这族长竟是活了下来,遇了机缘,在烈焰山中寻得了炼化炙气的法子,待了百年后便升为小仙,而他的仇家自然就敌不过他了。这么多年来,山中也只有族长和他的兄弟,以及如今万年而来的后辈们了。
这族长原先的名字已然没有记载,如今却改了名字叫烈焰,一副成了烈焰山主子的派头。
不过这派头和名头,自然也无人敢抢,毕竟他也已经成了上仙,尚在凡世间的上仙寥寥无几,重天门便是修仙第一大派,也不过有两个留了下来。
我看着烈妖,只觉得她果然与我们天山的姑娘不一样,且不说这姑娘长得多美,只是觉得她肤色略显黝黑,但是眼神看着精明,虽说穿的更像是本子里的官家小姐一般,可她浑然天成的自信有些不可一世的意味,也不知道是故作姿态,还是本性如此了。
于龙不置可否,又问道:“你与姜赋很熟?”
烈妖见于龙对她温和,自是也不隐瞒:“历练时与上仙有着一面之缘,曾经月下饮酒,我们一见如故,聊了一夜。是以如今便来天山看看,果然是人杰地灵。”
烈妖的话意有所指,我眯了眯眼,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烈姑娘好兴致,见着谁都要说一说你的风流韵事。”
我一听这略微低沉的声音,立马将这烈妖忘在了一边:“柳墨,好久不见!”
柳墨对我微微颔首,也不显得热络。不过柳墨与于龙也不过是一个点头的招呼,我也便没觉得被打击了热情。
柳墨的刻薄我是见识过的,如今看她的语气,我便觉得他们之间或许是有些不对付的。
柳墨走了过来,她个子高,身上衣服裹得极好,从脖子到脚都在她的衣裳中,虽说这衣裳宽松,可是显而易见,柳墨的身材在这热情似火的烈妖衬托下更是干瘪,没有一丝肉感,却显出了几分柔韧。
烈妖性子大概也是泼辣的,先前不过是讲礼数罢了。可柳墨这般言语也刺伤了她的面子。
“不过是这位师弟问了,我便回答,倒是你,怎么一听见我与上仙交好便说是风流韵事,上仙的名声都被你这徒弟毁了。”
柳墨嗤笑一声:“都说一面之缘了,怎么还一见如故月下相酌?你倒不如说你一见钟情呢?”
烈妖更是不甘示弱:“便是一见钟情,也是你叫我一声师娘的份儿,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嘶!”我深深吸了口气,师娘???
柳墨侧眼看我,似乎对我这般看戏还给自己加戏的行为有所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勾了勾:“且不说你这辈子不可能是我师娘,便是师弟也不是你随意叫的,他可是我重天门掌门弟子,如今虽说不过十五岁,可已经是小乘巅峰,你也不要因为自己年纪大便忽视了辈分。”
我眨眨眼,悄悄对柳墨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看着姜赋在后头笑着看戏的模样,心中不免感叹了一声:“红颜祸水啊!”
烈妖涨红了脸,指着柳墨,又看姜赋没有丝毫要帮她的意思。烈妖大约是觉得丢了面子,但是柳墨是姜赋的弟子,若是说柳墨的不好,反而会得罪心上人,因而只是怒道:“我不与你计较!”
柳墨好整以暇:“这是我与我师傅的院子,烈姑娘喧宾夺主,今日更是在重天门少门主少小姐面前这般放肆,烈焰山派你来是交好还是交恶,柳墨这儿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柳墨伶牙俐齿,显的有些咄咄逼人了,可谁叫这姑娘看上了她柳墨看上的人?虽说我是不论如何都支持柳墨的,但是此时不免也生出几分不忍来。
烈妖倒是冷静下来了:“我心慕上仙,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烈焰山无关。你不必这般羞辱我,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可我是烈焰山的客人,你再不欢迎,上仙也不会对我恶语相向。你心里再厌恶我,你也得看着我,你气我便气我吧。我烈焰女子从来不怕火气旺。”
说罢,烈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那姿态倒还有几分洒脱。
我看着烈妖的背影,低声对柳墨说:“你这个情敌,倒是有几分韧劲和风骨呢。”
柳墨看了我一眼,目光沉了沉,我忽而想起她和师叔的事情是于龙偷偷告诉我的,顿时闭上了嘴。
柳墨对我的评价没有点头,但是却也没有否认,我见她想了想,最终却是笑了一声,道:“可惜了。”
我们往内厅走去,本就是许久没见了,想来叙叙旧的,又看了这么一出戏,但仔细想想,姜赋千百年来在外游历,风流之名遍布天下,没几个红粉知己也不可能,横竖这也不是我看上的人,不必我操心罢了。
可是谁知道,于龙看烈妖走了之后,回头竟然也说了一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看着柳墨和于龙讳莫如深的模样,拉着于龙咬耳朵:“可惜什么?方才我说烈姑娘真性情,柳墨也说了一句可惜了。”
于龙挑眉:“他说的是,烈姑娘真性情,但是依旧斗不过他的可惜。”
我点头,又看了于龙一眼:“难得你也会夸一个女子。”
于龙却是抽回了袖子,道:“我可没觉得什么真不真性情的,便是单单可惜一点罢了。”
于龙眸光在我身体的某一处停顿了一下,覆手便走入了内厅。我皱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脑中却闪过了烈妖那令姑娘都羡慕的丰润身子,这一刹那我也瞬间明白了,他可惜的竟然是……我扶额,下意识挺了挺胸堂。
我也不和于龙争,柳墨如今的气色好了很多,不过她依旧是发育不良一般,更显得瘦了,我都怀疑姜赋饿着她了。
我嚼着糕点,又塞了几块在柳墨手里,听着于龙跟柳墨说话:“你的伤势大好了?”
柳墨把玩着糕点,却不吃,只是回道:“还成吧,先破后立,确实好差不多了,不过火寒交织,并没有相融。每逢初一都会虚脱。”
于龙皱眉:“不可,这样致命的缺点不允许存在。”
柳墨轻笑一声,似乎不在意,但是眉间确实皱着的。
我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此时此刻我的热情才淡了几分,便看见姜赋也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龙道:“总有法子的,不妨找个药师看看。”
柳墨点头:“我如今已是大乘境,等到了小仙境……”
柳墨似乎要说什么,却被于龙打断道:“那个再说,你好好休养便是。”
一时无话,忽而我便听着姜赋开口道:“到了小仙境,你要做什么?”
柳墨闻言,却是头也不抬:“自然是离开了,我留在这儿不影响你与红颜知己月下对酌吗?徒儿可担待不起。”
姜赋身上突然寒意升起,我打了个冷战,下意识靠近了于龙。
柳墨不为所动,就连于龙也没有起身离开的自觉,我只觉得坐立不安,脑子突然有些大了。
姜赋的火气不知为何有淡了下去,半晌,只说了一句:“东荒有一兽,名为鲛鼠,傍水而生,尤其是温热泉水,取其内丹便可解了你的内虚。待你身体大好,修为恢复,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为师……也不管你。”
姜赋起身离开,我皱眉看着柳墨,只见她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手中的糕点被她捏成了泥。
我便听柳墨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想得美。”
瞧这意思,我便觉得柳墨的心思姜赋大概心中已经知道了,可是这若即若离的态度,却仿佛不乐观。
于龙倒是有兴致,问柳墨:“瞧姜赋对你也不是没心思,对了,他知道你是……?”
柳墨摇头:“急不得,吓跑了怎么办?”
于龙笑了笑:“反正吓跑的可不是我。”
我听着难受,便问道:“你是什么呀?还能把师叔吓跑了?”
柳墨手指点着茶杯,却道:“也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便不会将我当好姐妹了。”
我只觉得柳墨不信任我,若是她信我,自然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因为身份而判断是非的人。我正想反驳,却被于龙拎着后脖子出去了,连拉带拽的模样,似乎我丢了人似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的好奇心也没能持续多久,就渐渐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