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瘟疫的源头并不在宫中，所以我想出宫瞧瞧，看看外头是什么光景，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唐洛彤坐在木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脸色有几分苍白，可眼中却透着坚定。
“这宫里的药材虽全，可却不如民间开阔，要找药方，的确该出宫瞧瞧，可皇上那边应该不会答应，他宁愿派别的太医出去，也不会松口让你出宫。”
林亦铭在一旁淡淡地肯定道，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唐洛彤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所以迟迟没有向夜元凯提议。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试一试，说不定皇上眼瞧着大事不妙，会为了南岳百姓着想，退让一步。”
唐洛彤原本不想出此下策，但现在事到临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二日一大早，唐洛彤便去了养心殿，此时夜元凯去上早朝了，还没回来，她便规规矩矩地在殿里等着，不敢有半分越矩。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才总算有了动静，夜元凯一身龙袍，径直走了进来，唐洛彤立刻跪下行礼。
“免礼吧，你不是应该在太医院吗？来找朕有何事？”
夜元凯坐到上方的龙椅上，神情有几分焦灼，似乎很是苦恼，语调之中也夹杂着不耐烦。
“皇上，臣妾以为，这瘟疫的源头应该在宫外，所以臣妾想请旨出宫一趟，弄清瘟疫的源头，说不定能找到些消息。”
唐洛彤毫不遮掩，虽然是请求，可却不卑不亢，说得格外笃定。
夜元凯的脸色不着痕迹地阴沉了几分，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应允唐洛彤的请求，可心里又好像有些担忧，便迟迟下不了决断。
“您若是不放心臣妾，可以派人跟着臣妾，臣妾既然已经回来了，就绝不会再走。”
唐洛彤面不改色，微微扬头，眉目清秀，却气势逼人，褪去了往日的娇羞与稚气，整个人都看着沉稳了许多。
夜元凯缓缓抬眸，上下打量了唐洛彤一眼，唇边泛起一抹冷笑，神情有些微妙，让人琢磨不透。
“你说得对，眼下瘟疫横行，的确该去民间好好查探，朕派穆离与你一道，民间不比宫中，有他在，能保护好你。”
片刻之后，夜元凯便开了口，唐洛彤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夜元凯这么快就答应了，虽然还派了穆离，但此事总归也办得太顺利了些。
“臣妾多谢陛下体恤。”唐洛彤心里将信将疑，但还是顺势行礼道谢，目光瞥向穆离，脸色不着痕迹地难看了几分。
穆离一点儿都没阻挠，反而还有点儿看热闹的意思，让唐洛彤琢磨不透，按理说，穆离应该是最不希望唐洛彤出宫的。
唐洛彤转身退了下去，稍稍准备了一下，穆离便带人过来了，瞧着唐洛彤的脸色，脸上还有几分得意。
“王妃，您若是准备好了，就出发吧。”穆离微微颔首，早已换了一身便装，似乎早就猜到唐洛彤一定会找机会出宫。
唐洛彤为了方便，换了一身男装，玉棋也是如此，乍一看，还以为是那户商贾人家的清秀公子。
“走吧。”唐洛彤淡淡地跟穆离对视一眼，便抬脚走到了前方，穆离立刻跟上，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一行人浩浩汤汤，往宫门口走去。
林亦铭也知道唐洛彤出宫，穆离亲自陪同之事，但却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跟上去，依旧呆在太医院，看着那些病人。
“王妃可知，皇上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你？让你出宫如此轻松？”
穆离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跟唐洛彤并排走着，神情有几分微妙，他一直在观察着唐洛彤，目光从未从唐洛彤的脸上移开过。
“我并非皇上的身边人，怎知他用意？大人既然如此问了，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吧。”
唐洛彤面不改色，知道这其中有隐情，但却未曾在穆离面前显露半分，她要让穆离沉不住气，自己问出来。
“此事早晚都会公诸于世，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大梁派使臣来南岳了，估计用不到一个月，便会到京城附近，你也知道，南岳跟大梁一战虽然南岳赢了，但也耗费了不少兵力和财力，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南岳使臣瞧见这京城的情状。”
穆离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唐洛彤心里也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夜元凯答应得如此爽快，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早就知晓此事，所以这瘟疫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唐洛彤不动声色，隐隐试探道，虽然是疑问，可语气中却充满了肯定。
“王妃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血口喷人闹到皇上面前，微臣也是占理的。”
穆离神色轻松，似乎算准了唐洛彤找不到证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
唐洛彤就知道穆离会矢口否认，其实这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他们心里都明镜一样，只是都戴着面具相互试探罢了。
唐洛彤没有再说话，只是抿唇浅笑，自顾自地往前走着，眉眼弯弯，清冷的眉目见泛起丝丝狡黠。
径直出了宫，走在长街上，唐洛彤环顾四周，明显感觉这整个京城凄凉萧条了许多，不少百姓都闭紧门户，只有极少的商贩出来做生意，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段时日，京城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这城中染病的百姓都安置到哪儿了？”唐洛彤走过长街，竟然没有瞧见一个病恹恹的百姓，所以不禁有些好奇。
“陛下早就下了旨，所有染病的百姓和牲畜都就地正法，抬到乱葬岗火化，所以这京中暂时还没有病人。”
后头有个随从缓缓开口道，唐洛彤心里一紧，眉头拧成一个死结，脸上笼罩了一层沉重的阴郁。
“怎么能这样？那么多百姓，还没医治就被判了死刑？”
唐洛彤骤然抬眸，神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额角都泛起了阵阵青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找不到药方，又要控制疫情，这是最好的办法。”
穆离淡淡地开口道，脸上波澜不惊，薄唇轻勾，透着说不出的嘲讽。
“若是迟迟找不到药方，又不断有百姓染病，那岂不是要屠尽全城百姓？”
唐洛彤冷笑一声，跟穆离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