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箭!”狄奇见狄冲神箭得手,急忙下令围攻。不料就在这时,就在双方之间那片平地上,突然雨点似的爆出一阵阵轰响,爆出一股密集的浓烟笼罩住整座乌江亭,一时间谁也看不清谁。
“不好,这小子有诈,速退!”原本带头冲锋的狄怪见势不妙,大声叫道。
不知道谁喊了声烟有毒,狄兵更是人心惶惶,连忙捂住口鼻后撤。任凭狄奇在后头如何驱使,也没有见效。
等到烟尘散去,早半炷香时间过去,路沙两人没了人影,只有一地血迹。
这一道烟雾弹来得古怪,狄奇纳闷至极,踏碎一块木头:“给我追,他们受了伤跑不远!”
狄冲这时候刚刚从山上跳下来,狄奇冲他道:“表弟,她,她还能活吗?”
狄冲道:“那姐姐必死无疑。我箭上有毒,无药可解,少主你是知道的。”
“果然如此……”
狄冲收弓,回头却看见狄奇整个人软到在侧,跟丢了魂魄似的,脸上是欣喜又是狂笑。
展南走过来:“那小子中了我一剑,牵动心脉,十日内必死无疑。”
狄怪听得说得神乎其神,不悦道:“若是那小子没死呢,你敢打包票?”
“你可以试一试。”展南一推。
不单狄怪,连狄冲也被剑光刺痛退了三步。狄怪失了面子,戳指道:“好你个展南,别以为老子怕了你,等我回去就!”后面那半句却是说不出口。
这时前方探子传来消息,老羊城兵马更近了。
“表哥,就麻烦你去追那两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狄奇此事心烦意乱,更不愿见到黄越儿的尸体,催促道,“真遇上老羊人,别和他们硬拼。”
狄怪抱拳道:“是,少主。”
“这次多亏了展师兄,否则让那小子逃走,我狄族颜面扫地。从今以后,展师兄就是我狄族的上座门客,他的话便是我的话。”经过今日这一战,狄奇也彻底对展南放下成见,当众宣布。
众人皆是恭贺“少主如虎添翼”,能得狄奇这般信任,往展南投向嫉妒的眼神……
……
“傻子,你可别流了。我晕血啊!”
路沙见黄越儿痛得厉害,一时间也慌了神,想把真气灌输给她。黄越儿反而变得更虚弱,一下子晕死过去。
“路路沙,你这个蠢货。你这是在做什么,骷髅王又岂能救人于危难?”路沙断了用真气疗伤的念头,替黄越儿折断羽箭,处理了一下伤口。他们此刻藏身在一个破庙之中,无论是他还是她,实在是不能再跑了。
外头全都是狄兵,路沙看了一眼,血迹虽然可以抹去,但那种味道却做不到。
“快点搜,你,去那个庙里瞧瞧!”
“快看,这儿有血迹,他们往溪下去了!追!”狄兵纷纷离去的脚步声。
能勉强拖延一会儿,但时间久了,还是逃不掉。路沙一个人固然可以脱身,但此时叫他撇下黄越儿,他着实做不到。
骷髅王,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
狭小的石像之后,两人的皮肤紧贴,笼罩在淡淡烟气中,这般坦诚从未有过。
真气包裹住锋利的箭头,一点一滴地将其融化。做完这一切为黄越儿穿上衣裳,路沙完全虚脱,仰靠着失去了意识。这个时候即便是头山猪,都能吃了他。
他到极限了。
身体的透支带来剧烈的冲击,他需要休息,至少十天,甚至更久的休息,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朦胧恍惚之际,一道脚步声,一个白衣人影从庙门口走了进来……他很快就发现了路沙二人,那眼神是熟悉的,特别是他那只箭袋,还有那把弓。人和弓,天和云,像极了。
黄越儿缓过来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路沙怀里,不由得脸一红。抬头看见那张清秀的脸,颤声道:“你,是你!”
她害怕,白衣人影看了外头一眼,轻声,温柔道:“姐姐,别说话。”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给她,细声做了个手势。
“这是解药?”黄越儿点头道谢,一口咽下,她对这个小少年有了一种好感。她扶起路沙,看着他这副疲惫的模样,一点儿都认不出来,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过了片刻,庙门口来了几个狄兵,对里头道:“阿冲少爷,那两个人不在溪下,血迹都被冲走了。”
狄冲啊得大叫了声,作怒道:“气死我了,好狡猾的狗贼。这儿我也瞧过没有,他们一定是往山上去。你们几个找路,我再去抓几支箭,马上来。”
“是,阿冲少爷您就在这里休息,他们跑不了。”狄兵们都被狄冲方才箭术折服,他年纪虽小,却也说一不二。所有人在庙门口集合,一起上了山,皆是势在必得。
等狄兵离去后,黄越儿的药力也生效,脸上的黑气也散开许多,扶着路沙从石像后出来。看见狄冲就守在庙门口,对面墙壁上靠着他的弓箭。
小少年彬彬有礼,转头笑道:“姐姐,你能走了?还好我来前用水泡了箭,没有毒死你。”
黄越儿勉强一笑,听见身边路沙连咳嗽两声。
“你是狄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你也知道我是狄人,哈哈哈。”
路沙醒来也有一会儿,皱着眉说道:“小子,你之前射的那些箭,故意分散,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那些烟雾都是从那里面来的吧。”
“你很聪明。那是我爷爷去年捣鼓出来的玩意,有趣极了。”
“你是弓魔的亲孙子?”路沙想起之前交战时,这少年诡异的箭路更是纳闷。
对着路沙这张脸,狄冲一下子变了脾气,起身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们走吧。”
这个少年身上有着男子都少有的气概,言出必饯。黄越儿扯了扯路沙的衣袖。
“傻子,咱们走。”
路沙没深究,黄越儿最后向狄冲道了谢,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破庙。
“这是个怪人。”
路沙自语说着,忽听见那庙里传出一声清脆。
黄越儿直觉得心弦被拨了一下:“他把他的弓,给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