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一边。
扈允涟此刻已经开始往下落,而借着刚才那一甩椅子的劲力,扈允涟迅速向着跌落那三人的对面飞去。
他这一借力,便如疾风般冲向了另一边。这边的盘龙教众见状也是一惊,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便见到眼前银光一闪,一根琴弦便缠上了其中一人脚腕。那个倒霉教众,瞬时便被扯下了巨坑。
扈允涟便顺着琴弦迅速朝着坑边飞去。
一连五个教众被扯落之后,他终于是上到了地面。
这一上到地面,盘龙教的众人此时便有了目标。数人提着兵器便朝着扈允涟冲来。
扈允涟回身一看,见苏逢此时也将要爬上巨坑。她脚上踩着那两个被她打下巨坑的教众的身体,正奋力向着坑上跃起。
那幽绿的火焰此时已快烧到一半,森森绿光之中,扈允涟看见苏逢背上一道横亘整个背脊的裂口,胭脂红的血液浸满了她绯樱的衣衫。
扈允涟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骤然快了起来。
“李肃!”扈允涟紧紧盯着远处那个身影,低低说出了他的名字。
夜空中银芒乱舞,眼花缭乱。
苏逢这边,她将那两个盘龙教众打了下来之后,便踩着他们滚落的身体向上跃。只是这巨坑实在太深,苏逢奋力将手朝上伸,眼见得却也难以攀到坑边。正是她将要落下之时,脚上忽然被人朝上一托。苏逢低头,是嵇河正用他的双手托住她的双脚,要将她推到坑上去。
苏逢心中暗道一声谢,也不客气,双脚一沉,借着嵇河手上的劲力继续向着坑边冲去。
片刻之后,她的双手便攀住了坑沿。
她咬着牙,只凭借双臂的力量,将自己吊在半空之中,嵇河的手,此时也只能堪堪够到她的双脚,没办法再托她一次。
此时她背上的伤口被拉扯到,正汩汩流出鲜血,她的肩胛扯的生疼。
她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试图攀到地面上。只是这大雨刚停,脚下的泥土湿滑,实在难以借力。而她的身上此刻也沾满了火油,十分滑腻,一个不慎,更有可能引火烧身。
周围的火势渐大,浓烟阵阵往她的脸上扑来,苏逢被呛得想要咳嗽。而身体四周也越来越热,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滴落,手上触到的泥土石头也越来越烫。
余光看到脚下的嵇河,正挥舞着巨剑,试图扑灭附近的烈火,自顾不暇。
苏逢眉头紧皱,不顾背上的剧痛,将内力运至双手,手腕一个使劲,身体便跃到了地面上。
终于上来了。
苏逢松了口气,却也没办法休息。嵇河他们还在坑里!
她朝坑中一看,只见到火势滔天,只能朦胧看见嵇河的身影,却不知慕春水和邵铜鹰此时情况如何。
苏逢心中焦急,四处寻找之下,找到了一条绳索,或是盘龙教人用来运送火油使用的。
她将绳索朝坑底一甩,朝着嵇河大叫,“快循着绳子上来!”
嵇河一看见那绳索,却转身跑了。
片刻之后,慕春水和邵铜鹰的脸出现在坑底。嵇河和邵铜鹰二人合力先将慕春水送了上来之后,便也循着绳索爬了上来。
一连将三人拉扯上来的苏逢早已脱力,背上的伤口如针扎一般生疼,双手麻痹,指尖早已磨破。
四人都在坑边喘着粗气,见着这坑底熊熊的烈火,顿时生出“绝处逢生”之感。
休息片刻之后,苏逢却突然反应过来。
四周怎么这么安静?
她一抬头,却看见一身白衣的扈允涟正朝着她走来。
他的身后,横亘着数不清的尸体。
扈允涟皱着眉头走过来,身上的白衣干干净净,除了一些泥土之外,一丝血点也没有溅到。
苏逢望着他身后的尸体,有些怔怔。
他从坑底逃脱出来,不过片刻;而看那盘龙教的人数,不下五十;竟是在这顷刻之间,数十人便都毙在了扈允涟手下么?
苏逢、嵇河和邵铜鹰三人,心中都在掂量,若是换了他们,定然是没办法做到的。
苏逢眉头紧皱。
扈允涟走到她跟前,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披到苏逢的肩上。
“疼吗?”扈允涟问道。
苏逢摇摇头,越过扈允涟,走上前去。
她细细地查看这地上的尸体。
不错。这些尸体,不是琴弦穿喉,便是被琴弦割断首级,尸体极为干净利落。就连教主龙劲松,也都是一弦正中眉心毙命。
的的确确都是扈允涟的手法,造不得一丝假。
苏逢回头,怒气冲冲地看向扈允涟,“你这个骗子!”
扈允涟却是一脸疑惑,“怎么了?”
苏逢又是冷哼了一声,半晌之后,憋出一句话来。
“你以前同我比试的时候,是不是放水了!?”
扈允涟哈哈大笑。
众人也齐齐笑出声来。
就连邵铜鹰,脸上也难得带着笑意,倒是十分的不常见。
他照料着慕春水,不禁说道,“‘净手琴师’,名不虚传。”
慕春水点点头,却又带着一丝唏嘘,“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果然再惊人的智计也难有用武之地。”
邵铜鹰望向正笑着的扈允涟,也是感叹。
这个江湖,变化得太快了。
众人还未从笑声中结束,此时嵇河却忽然惊叫起来。
“不见了!”
苏逢猛地一回头,见嵇河眉头紧皱,左手正拿着一块布,右手在身上翻找,眼中是掩不住的慌张。
“什么不见了?”她上前问道。
嵇河神情凝重的看了苏逢一眼,“《弱水经》。”
“柳行香也不见了。”扈允涟提醒道。
的确,自他们几人落入巨坑惊醒之后,便没人看见过柳行香的身影。之前情势危险,却也没人在意这件事。
“定是他偷的!”嵇河低喝。
苏逢暗自点头。嵇河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在座众人除了扈允涟和她之外恐怕没人强得过嵇河,想从他手上拿什么东西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从他怀里拿?而现在柳行香突然不见,以他的本事想要从谁怀里偷什么东西都是易如反掌。他定是趁着夜深嵇河睡着,或是落入巨坑不备之时,偷了《弱水经》。
嵇河话音刚落,便见他脚下一动,想要追出去。
却被苏逢拉住,“你去哪里追他?”
是了,先不说此时不知柳行香朝着哪个方向逃走,即便是知道他去往何处,可柳行香天下无双的轻功,谁能追得上他?
嵇河顿时心中一沉。他受了大悲禅师临死前的托付,带着秘籍行了数百里,途中遭了数不清的埋伏,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谁料得到现在竟被人偷了去?教他如何对得住大悲禅师?
他眉头紧皱,紧握拳头,浑身颤抖。
“追不上他,”扈允涟忽地一笑,看向慕春水,“便找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