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天,隐门的门主,燕家堡的堡主燕傲天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来看他们训练。他听隐门的成员说起过,堡主认回了一个女儿,好像要把堡主之位和门主之位交给她。如果是这样,她这次和门主一起过来,可能会选几个人当她的隐卫。不过这个女子真的是堡主的女儿吗,他怀疑地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她的打扮有点不伦不类,大红的颜色穿在身上,俗的可笑。没有梳妆,没戴首饰,又显得穿着简单,衬不了身上的红。她像一点也没有发觉,大胆地打量着训练中的隐卫,对他们受的伤没有一点害怕,反倒像兴奋似地勾着嘴角。堡主从哪里领回一只野猴子当女儿,他想,对黑黑瘦瘦的惊鸿没有一点好感,当然也不讨厌。除了自己的主子,他不需要对别人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作为女人来说,惊鸿有点失格,他见过许多女性隐探,容貌出众就不用说,各个装什么像什么,她们可以是怕生的大家闺秀也能是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或者高贵大方的名门之后,闲暇的装扮也令人赏心悦目,哪像她,奇奇怪怪的。
“站成一排,听门主命令。”师父一声令下,他们站成一列,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今天叫来训练的都是隐卫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如果门主要人保护他的女儿,他会不会有很大的可能被选中呢,他暗暗担心。
“惊鸿,以后让她当你的隐卫如何?”门主指着他们中唯一的一个女子。
也对,如果要选个人保护她,最好是选女子,行事也方便,他想。
“咦,女的……”她嫌弃地皱起眉,“我看女人已经看够了。”
说着,她在他们前面走了几圈,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不会吧,他暗叹,被她拉了出来。“就他吧,长得顺眼,也比较有趣。”
“随你吧。”
一句随便的话,他就成了她的隐卫,想到以后要保护这个粗野的女人,不禁感慨命运捉弄,却也无奈,被隐门扶养长大的他有什么资格拒绝的。跟着她回到住处,他面无表情,不需要,也的确没有。她一直没有出声,回到房间后自己倒了一杯茶,盯着他看了许久,微微一笑。
“你的名字?”
“回主子的话,属下叫陌,是在隐门中的代号。主子也可以改一下自己喜欢的叫法。”
“连这个也能改?”她放下杯子,声音忽地变冷,“以后你就叫笑陌吧。笑陌,给我跪下,在地上爬上一圈,学三声狗叫。”
是听错了吗,他迟疑了一下,见她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听力并没有出错,她真的命令他做这些事。心里应该没有感情的,作为隐门的一员,早就应该把感情舍弃,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讨厌了,他竟然有些恼火,恨不得揍她一拳。这可不是隐卫该想的事,他暗叹,弯下膝盖正要下跪。
“你还真做。”她不屑地笑道,“隐门的男人都这样没骨头吗?”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想要握紧,最后却没有这样做,抬头平静的看着她,他不卑不亢地说:“不是。”
“还会回嘴,你叫我一声主子,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眯的眼中像藏着什么打算。
“是。”他点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惊鸿戏谑地挑了挑眉,“你今晚去把堡主的小裤裤偷来挂到大门口。”
他呆了一下,忍下问原因的冲动,不用想他也应该想到她是为了看他的笑话。“主子,我负责的是保护你的安全。这个和你的命令好像没有关系。”
“这和我听来的可不一样。隐卫除了保护安全之外,还要对主人完全服从,不管什么要求什么命令都得去做。要是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你不去也行,我会跳河、撞墙、上吊、抹脖子,你不是负责我的安全吗,到时候希望你有没有本事一直盯着我不让我出事。”
他不语,半晌,无奈地点头,“我去就是了。”
“记得,别让人发现了,我不需要没本事的隐卫。”
“是。”他拖着语调答应,心里只有叹气的份。
偷小裤裤,推人下水,把马蜂窝扔进别人房间,一而再,再而三……他日夜苦练功夫,不是为了替她做这些。
“这个是春情散,你下到李嬷嬷饭菜里,整天管教我,我倒要看她怎么出丑。”她扔了一瓶不知哪里找来的药给他,邪气地勾着嘴角。
李嬷嬷虽然为人严厉,但是对惊鸿没有恶意,他心里还颇敬重被她取笑却面不改色的嬷嬷,“主子……”他想劝她,却说不出口,反正她也不会听。
“怎么,做不到吗?”她讽刺地问。
也许他本来就不适合当别人的隐卫,“做不到。”他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想要拒绝她的任性。
“跪下,掌嘴,把地舔干净。”她冷冷命令。
如果只是这样的捉弄,他还能接受,因为还不能妥协的事,至少能做到的事全都要照她的话去做。
“你真是教不好。”她叹了一口气,拉住马上要跪下的他。“这种命令,哪怕是天王老子跟你说,你也不要做,直接一拳揍他娘的。管他老爹是谁,猪狗不如的话,你做什么还听进去了。”
他愣在那里,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无奈地一拍额头,“我还以为你比较好教呢,那天选人的时候,我想至少你还有点性格,眼睛里还有情绪。别的人都跟木头一样,留着都没意思,现在看来是我选错人了,你不但是木头一根,人还死蠢。好话坏话,喜欢不喜欢都分不清?”
这不是她的命令吗?他在心里说。
“其实我不需要什么隐卫,暗中被人盯着,我浑身都不舒服。我想你也不想当我的隐卫,没错吧?”
到现在,她说这个有什么用,他心下抱怨,嘴上淡淡地说:“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