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在哪个年纪，谭何之是个行动力爆表的人。
从那天开始，他就一改之前为了吴慕卿“守身如玉”的作风，化身为采蜜的蝴蝶，不眠不休地流连于不同的女人之间。他模样不俗，又聪明好学，除了开头的时候碰了几次软钉子，之后就顺风顺水了起来，身边莺莺燕燕的女人就没有断过。不过他倒是严格遵守“万花丛中花、片叶不沾身”的基本原则，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再美颜妖娆、温柔有礼，在他眼前都不过只是练手的工具而已。
三个月之后，他自我感觉已经符合吴慕卿“经验丰富”的要求，就跟第一次一样，直冲冲地去找吴慕卿表白。
“小谭子，做人不能说大话，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啊，就敢说自己‘经验丰富’，”吴慕卿穿着超短裙，双腿打开地反坐着木椅，嘴巴里叼着根棒棒糖，入水入雾的眼神在年轻谭何之的下三路扫来又荡去，看得他腰眼直发麻，腿也开始发软，不过他面子撑的不错，根本没让吴慕卿看出来。
“不过我今天闲着没事干，跟你试试倒是无所谓，不过……”她的眼神往上扫去，落在了谭何之的嘴唇上，“最近玩儿得这么high，你没染上什么病吧？”
谭何之早就料到了吴慕卿会有这样的担心，他按耐下自己心里的悸动，从口袋里翻出了前两天刚刚拿到手的体检报告，递到吴慕卿的眼前，“你放心，我没有任何问题。”
“那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吴慕卿愉快地把棒棒糖从嘴巴里拽了出来，棒棒糖跟嘴唇分离的时候，发出了暗哑的“啵”的一声，谭何之眼角发红地看着她，她把棒棒糖塞进了谭何之的嘴里，接下来的一切就自然而然了。
“三个月能学成这个样子，确实不错。”春风一度后，吴慕卿对于谭何之的表现相当满意，她在谭何之的怀里慵懒地伸展着身体，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体裸露在他的眼里，她伸手扯着谭何之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了起来，“不过，经验再丰富也没用，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只喜欢比我年纪大的。”
谭何之以为吴慕卿是想摆脱自己才说这句话打发自己的，却不料吴慕卿是来真的，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男朋友像是为了搭配衣服一样，每换一套衣服，就换一个男朋友，却清一色得比她大十岁以上。而从那一次之后，她对待谭何之的态度，就像是被普通人对待自家门前的那对守门石狮子一样，看在眼里，却入不得心。
可就算是这样，谭何之也没有放弃，天天打卡似的在吴慕卿眼前刷存在感。那段时间，谭何之把“君生我未生”这句话，像是口头禅一样挂在嘴边。
几个月之后，吴慕卿去了欧洲，没半年的功夫，谭何之也跟着去了。到了欧洲，他像是突然转了性一样，不再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吴慕卿身边。他开始穿起了长袍大褂，没过一个学期，就成了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也认识了方越泽他们一群人。
不过，方越泽知道，无论到了时候，吴慕卿都还是谭何之心头的那颗朱砂痣。只要在她面前，他就是永远直不起腰的小谭子，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谭大爷。
果然，知道吴慕卿要来，谭何之就再也没有找颜瑜麻烦的意思。他心不在焉地跟何易兮说了两句，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拿着一杯红酒，看起来倒还是泰然自若，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早就乱了心神。
“没想到，他……他还是这么长……长情的人。”何易兮有点诧异地看着谭何之，这么多年过去了，谭何之居然还把吴慕卿放下心尖上。何易兮也喜欢过女人，最喜欢的那个也不过三五年就腻歪了，实在是搞不懂谭何之对于吴慕卿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有些东西，没有得到无所谓；得到了厌弃了也无所谓；最怕的就是刚刚甘之如饴的时候，却被横刀夺爱，”方越泽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谭何之，“那可就会变成一个大麻烦，恐怕是这辈子想忘也忘不掉了。以后再得到的，就算是真的更好，可在心里怎么也比不上那个了。”
“你……你个臭小子居然还……还懂这个，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被横……”何易兮突然想起了自己听到过的传闻，难不成是真的，方越泽真的曾经……他看了一眼方越泽，方越泽看向他的眼神跟幽蓝的千年冰川一样。
何易兮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且还是当着颜瑜的面，虽然还没说完，颜瑜也没听懂。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再不脚底抹油开溜，“大麻烦”就要找上自己了。
方越泽看着何易兮匆匆离开的身影，觉得是时候敲打敲打他的筋骨了。坐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人，说话还是不过脑子，总有一天他会栽在这上头。
颜瑜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的眼神交流，对话当然听在耳朵里，却也没特别注意，因为她现在正忙着梳理他们这些人混乱的“男女关系”呢。
“谭总喜欢吴慕卿？”颜瑜觉得得跟方越泽认真确认一下。
“是啊，就算是现在他还喜欢着呢。”方越泽看向颜瑜的眼神瞬间春风化雨，要是何易兮在，一定无奈地感慨他对待自己跟对待颜瑜的差距，快赶上美国大峡谷了。
“这么说的话，她是你父亲的……妻子，是你的前女友，还是谭何之从过去到现在都喜欢的人？”颜瑜觉得他们四个人的感情线已经能连成一张蜘蛛网了。
方越泽听着只是笑，也不点头，也不评价什么。
“她其实不是你的前女友吧。”颜瑜脑海里灵光一闪，她也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如此毫无征兆地跳到她的嘴边，她也就顺畅地直接说出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方越泽原本还在想，颜瑜在吴慕卿跟父亲离开之前会不会发现这件事情。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你们之间的……”颜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她的两只手不断靠近、分离地比划着，“就是那种感觉，你们之间没有那个……就是……是那个……张力，对，你们之间的张力不对。比起情侣，你们两个更像是朋友，或者说是姐弟。”
特别是那天晚上，在那个虚假的四合院里，吴慕卿哪怕是坐在方越泽的怀里，颜瑜都没有感受到他们之间有那种曾经有过恋爱关系男女之间，才会有的那种黏稠的张力。
“真不知道你是瞎猜的，还是真的发现了。”方越泽觉得颜瑜的说法实在是太过走心，他有点捉摸不透，干脆拥着颜瑜朝宴会厅深处走去。
“方越泽，你有过女朋友吗？”颜瑜突然很好奇这个。她当然明白自己不应该问的，方越泽这种的人，曾经的女人肯定多的数也数不过来。
“……那个，如果你不想回答，你可以当作没听到的。”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以为我女人多得组成好几个项目组。不过，真没有那么多，也就组一个吧，”方越泽轻声笑着说，“女朋友的话，当然有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你吗？”
方越泽在说谎，颜瑜虽然没看到他的碧清，但是她听也听得出来。
方越泽自己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的感觉，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颜瑜。他看起来想要收回这句话，可是话这种东西一旦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了。
颜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越泽，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清晰的痛楚，是那种往日深刻的伤疤被连血带皮撕开后才可能有的痛楚。颜瑜真心觉得抱歉，如果她知道会让方越泽如此痛苦，她绝对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对不起，我……”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跟对方道歉。
方越泽先笑了起来，他的手揉捏着颜瑜后颈，鼻尖埋在颜瑜柔软蓬松的发丝里，“对不起，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告诉你，给我点时间好吗？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什么都不隐瞒，全部告诉你，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你要是再骗我，”颜瑜声音闷闷的，她示威似的轻轻抬了抬脑袋，发丝轻挠着方越泽的脸颊，酥麻的感觉让方越泽心也跟着痒痒的，“我一定撞歪你的鼻子，我说到，就一定做到。”
“谢谢你。”方越泽感激地抱紧了颜瑜，她明明可以生气、明明可以不这么包容自己，她可以有很多种反应，很多种表达，可她却选了最让他舒服的方式，方越泽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知道你是初学乍练，水平有限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要多学多练，努力提高，知道吗？”颜瑜轻柔地拍打着方越泽的后背，笑着说道。
“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方越泽认真地说道，他就连签订几十亿的合同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两个人在宴会厅了转悠了两圈，方越泽跟必要的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学着谭何之的模样，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方越泽负责投喂，颜瑜负责大吃大喝。
何易兮的生日宴会虽然盛大，不过来的人都算是彼此熟识的，也知道轻重，整个宴会的氛围很是轻松自在。极个别妄图来打扰方越泽跟颜瑜的，全被阴希挡到了一边，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我来跟我的前女友打个招呼，总不为过吧。”盛嘉言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阴希，故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这里没有你的前女友。”阴希对于盛嘉言的敌意很重，上次盛嘉言妄图对颜瑜做些什么，他可没忘记。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得看我的前女友怎么说？”盛嘉言的声音已经大得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颜瑜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上次自己摆了他一道，他不会轻易释怀，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记仇。
她拿着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刚想站起身，就被方越泽塞了一碟芒果芝士饼到怀里，“前男友来找麻烦，当然得我这个现男友出手了。”
“盛总，跟何总也是朋友吗？”方越泽站起身，冲着阴希点了点头，阴希不情愿地让到了一边。
“跟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盛嘉言语焉不详地说道。跟何易兮是朋友？盛嘉言在心里冷笑，这个何易兮跟何弥彰虽然性格差异很大，但在对待他的态度上，那真称得上是一家人，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不屑”，三个字那就是“瞧不上”。
“哦，这样啊，不知道盛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方越泽朝盛嘉言走了两步，盛嘉言看了眼颜瑜，她还坐在那里，正大口地吃着甜品，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不好意思，您搞错了，我不是来找您的，我是来找我前女友的。”盛嘉言说这，还故意侧身看向颜瑜。
“前女友？”方越泽脸上的茫然很不走心。他当然知道酒吧的事情，颜瑜那么做真心干脆利落，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挺痛快的。
“虽然我们的交往时间不超过2秒钟，不过细究起来，我还是方总你的前辈呢。”盛嘉言的话让阴希直接暴走，他上前一把逮住了盛嘉言的衣领，“你在说什么！”
“阴希，这是何大哥的生日宴，你像什么样子！”方越泽的话提醒了阴希，他紧咬着牙关，吃力地忍下来这口恶气。
“盛总，找我是吗？请问有什么事儿呢？”颜瑜直到吃完了整块甜点，才站起身来到方越泽旁边，她一边擦着嘴巴，一边看向盛嘉言，盛嘉言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在他俩的眼里，自己还不如上一口甜点了。
“在遇到我之前，你的眼光真心差得厉害啊。”方越泽声音不大不小地在颜瑜耳边吐槽了一句，刚好可以被盛嘉言听到。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两个人一唱一和，盛嘉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