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慕修他……”
“别管。”程父说,“你先让他静一静,白家那边等会儿想办法拖住,封锁住这边的消息,不要传出去。”
“可是……”
“这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当初建立别墅时就做了最好的防火措施,也演示过,一点小火警报器就会响,那边的人也会很快就来。这次火势大成这样,绝对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当务之急,是查清楚火是谁放的。”
程母被他说服,点点头,看了眼前方,叹息一口气,卷卷那孩子很好,这真没了,别说儿子崩溃到哭,她这做婆婆的心里也难受,她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卷卷。
……
那天灭火后,程慕修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把人都赶走,只留自己一人在废墟面前,一直到天黑、天明、天黑。
他不吃不喝一天,刨废墟刨得手都烂了,水泡被戳破,流了满个手,又被刮伤。
整个手都是伤,皮肤难看得紧,没有哪一点是好的。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找到了白卷卷的尸体,粉身碎骨,身体大部分都被烧伤,那张脸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容貌。
程慕修把她带回了程家老宅。
他替白卷卷洗干净了脸,擦了身上的脏的地方,他知道她爱干净,受伤的那些地方也用纱布缠了起来。
他每天都会和她说话,但都是他自言自语。
他没有去公司上班,交给了程父打理。
如此循环了一周后,查出了放火的真凶,是程家管家的女儿。
她从小和程慕修一起玩着长大,非常喜欢他,又碍于身份自卑不敢说出这份喜欢,不知道是程慕修哪里让她误以为他也对她有感觉了,就在她准备说破的时候,白卷卷嫁来了程家,成为少夫人。
管家女儿心都凉了。
她主动申请每天去那边别墅帮他们打扫卫生,实则是为了多看程慕修一眼,结果每天看见两人秀恩爱,看见程慕修如何对白卷卷好,心生嫉妒。
后来有次无意间撞破了白卷卷和朋友打电话,听到她说对程慕修无感,如果看见喜欢的男人会考虑之类的话,管家女儿觉得白卷卷出轨给程慕修戴绿帽子,再加上嫉妒她,特意算计好那天程慕修不在家,白卷卷下了班要回来。
那把大火是放来烧死白卷卷的,放火的时候她看见别墅里有人,却没想到那天白卷卷下班晚了一些,被困在里面的人是提前下班为白卷卷准备惊喜的程慕修。
那天是她的生日。
他准备好了所有惊喜,亲手做的烛光晚餐。
最后那场火,将所有惊喜变成了惊吓。
也带走了她。
……
听程父说这件事的时候,程慕修坐在床前。他盯着床上已经看不清面容的妻子,语气冷漠问程父:“能关多久?”
“故意杀人罪,判无期……但是杨管家在程家做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为程家卖力……我又想杨茹还小,就判个三四年……”
“爸。”程慕修打断程父的话,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如果你是我,卷卷是妈呢?”
程父一下子不说话了。他与程母青梅竹马长大,感情非常好,如果……儿子的假设是真的,他的做法估计也会和他一样。
“无期。再为我程家卖力又如何?死的是我爱妻!”程慕修说,眼底仅是杀意:“我要杨茹在里面,生不如死!”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森冷,听得程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那杨管家?”
“他教导无方,程家不能再用他了。如果他为这件事替杨茹求情……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也……行吧。”程父叹了口气说,“但是慕修,你这么做……卷卷若是还在,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的。”
程慕修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在心里回答着程父——不,她是希望的。
……
……
尽管程父命人封锁住了消息,只告诉白家父母白卷卷出国游玩了,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白家父母还是知道女儿死去的事。
白父又是痛心又是生气,硬是要把白卷卷的尸体带走给她安葬,程慕修说什么都不肯。
程父程母也说不动他,于是两家就这样僵着。
一个月后,程慕修仿佛终于想通了一般,主动把尸体归还给白家,只求在葬礼那天,他也在场。
白父白母心里气,倒也把程慕修对白卷卷的感情看在眼里,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女儿,嘴上说着不让他来,还是在那天让他来了。
白卷卷的葬礼没有举办得很大,就只请了家里亲戚。
葬礼结束后,由程慕修抱着她的骨灰盒去下葬。
全程没人说话。
葬礼结束后,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又好像没有。
白家和程家不再来往,不过也只是单方面的,程家倒是主动上门做客,给白家赔不是。
程慕修回公司上班了,朝九晚五,和以前白卷卷在的时候一样,只是下班回家后,再也没有做好饭等他一起吃饭的她了,心里某处总是空落落的。
变成废墟的别墅也被他花钱请人重新修建,复原了以前的别墅,里面都一模一样。
只是他除了修建好后进去过一次,再没进去过。
***
***
深夜,程家书房的灯还亮着,程慕修在书桌前,拼命地工作。
好像就只有这样,才不会停下来想她。
已经化作魂魄的白卷卷飘在他身旁,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眉心忍不住蹙起,他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生活是重回了轨道,可这么拼,迟早要玩完的,就这么想下来陪自己吗?
张嘴要说他,可话到了嘴边,白卷卷又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不过就是魂魄还在外面飘荡着,没有被收走,两人阴阳相隔,她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思及此,白卷卷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哎呀,好烦!这臭男人到底要不要爱惜自己身体了?再这样下去,就真得来见我了。”
为此烦恼着的白卷卷没有看见,随着她这话落下,正在看文件准备翻页的程慕修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