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年一度的北山秋围到了。深秋时节,北山俨然一派融融秋色,层林染尽红晕,秋露湿浸霜白,寒蝉凄吟,鸿雁南飞。
任凭是谁,面对此情此景,心中怎能不生悲凉之意呢?
自从王妃仙逝,红裳还未有合适时机,将王妃遗作《雪梅图》呈献给相国江秉温。此次北山秋围,虽然因为王妃的去世,而稍作削减和推迟,然作为国朝盛事,陛下还是下诏正常举办。
红裳作为临安王的宠妃,自然要随从楚云潔前往。这北山距离京都不过一日路程,而这秋围的行伍仗队确甚是惹眼。经过一天的旅途颠簸,楚云潔一行终于抵达了秋围行宫。
楚云潔到了行宫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偌大的秋围行宫,仿佛只余红裳一人。她打开休憩的宫殿房门,望着门外行行总总的随侍人员,神色各异。有的三倆相携,有的形单影只,有的喜笑颜开,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神色凄凉,有的面色苍白……仿佛这其中,原本应该有一个身影是自己;又仿佛,这其中的每一个身影,都是自己……
想到此处,红裳不觉泪湿了眼眶。她倔强的扬起了头,望着夜空中稀疏掩映的几颗孤星,手中又默默的摩挲着筠儿送与她的红木珠串。她在这个世间,就只有筠儿一个朋友、亲人,而如今连这唯一的羁绊都被老天狠心的夺取,她内心的孤苦和凄凉谁又能真正体会呢?
筠儿在她的心里,“是完美无瑕的,是绝无仅有的,她温柔善良,娴静温谦,又有一颗最最宽大和纯洁的心灵。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开朗,又那么的动人……这样般才情卓著的女子,世间有多少人想要用尽一切,去爱她,去疼她,去保护她……可是,可是老天为何你如此的无情无义,非要从我的身边的带走她……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筠儿……筠儿……
沈荆川……沈荆川……沈荆川……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红裳心痛难耐,她无力的捧着自己的一颗心,蜷缩在窗台的角落,浑身抽搐战栗,眼神冷冽狠厉,并不住的在心中呐喊着。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在临安王府一向照料红裳的侍儿见状,立刻焦急万分的飞奔到红裳的身侧说。,“来人呢,快来人……快去请王爷……”
红裳见到侍儿焦急的呼喊声,清醒了不少。她虚弱的安抚流琴说:“我……没事,勿要扰了……王爷”,红裳一边说一边借着流琴的搀扶,努力想要的站了起来。
“可是……方才王妃的样子……奴婢还是告知王爷,让王爷请医生……”,流琴年纪虽小,但是也知道眼前的这位王妃,是很受王爷重视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那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无碍的,只是儿时旧疾,休息片刻就好了。王爷在议事,误要惊扰了。你扶我到床榻上,躺一会儿……”,红裳虚弱无力的说。
“是……那奴婢先扶王妃躺下休息,然后在去给您请去医生……”,流琴还是不放心的说。
红裳见流琴如此这般,设身处地的从她的角度考量了一番,便没有在推脱了。红裳在床上躺下后,便吩咐流琴下去了。流琴很是聪明伶俐,知道王妃不喜喧闹,见王妃睡下了以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并吩咐丫鬟弄萧在内室外随时照料。
流琴出了行宫内室后,便立刻派人去通报王爷,然后又让人去请了大夫。而王爷议事归来,已近深夜。流琴将方才王妃所发生之事,详细的告知了王爷后,便吩咐已在外院等候多时的大夫进来,为王妃悬丝诊脉。
梁大夫经过一番探查诊治后,回复王爷说:“王爷误要忧思,王妃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固本培元即可。”
“有劳梁大夫了。敢问裳儿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呢?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楚云潔担忧的问说。
“回王爷,王妃之所以会出现浑身无力,抽搐战栗,失力盗汗的情况,这是由于过敏引起的,并无大碍。稍后,我给王妃开一副方子,照方抓药,温水煎服,一日二次,不出三日,即可复原了。”,梁大夫原本是宫中的御医,后来因为楚云潔母妃的原因,才来到这临安王府。
“那王妃为何会突然过敏呢?梁医生,可曾查明这其中的缘由?”,楚云潔继续追问到。
“这过敏的源头,还要等王妃醒来,容老朽好好的询问一下王妃的症状方可确定。”,
“那就辛苦梁医生了,这么晚了本王就不打扰梁医生了,我让清风送您回去休息。”,楚云潔说。
“谢王爷。不过,走之前老朽还有一事要禀报王爷。”,梁医生再三揣度后,还是决定秉明王爷说。
“梁医生,您请说。”
“是这样的,方才老朽再给王妃诊脉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花香,用香之人非常的谨小慎微,在这种花香里改掺杂了其他的几种花香,虽然香味很细微,甚至于被其他的花药香掩盖了,但因为多年的职业习惯,还是让老朽敏感的捕捉到了。”,梁大夫耐心的解释说到。
“什么花香?”,楚云潔问梁大夫说,因为牵涉到红裳,尽管他在尽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在他的言语之间,还是流露出了些许的关切和焦急。
梁大夫在临安王府很多年,正是因为对于楚云潔的性格特点和处事风格非常的了解,所以才不敢有任何的隐瞒的说:“藏红花香。”
梁大夫分明看到,楚云潔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神情的冷冽变化,虽然只有一瞬息的改变,可是梁大夫却读懂了楚云潔内心的震怒。此刻,他才真正的相信王府中的传言不虚,这个来历不明的红裳姑娘,对于临安王楚云潔来讲,确实非同一般。
楚云潔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刻又恢复原来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而后又和颜悦色的吩咐梁大夫说:“此事,本王知道了。辛苦,梁大夫了。现在夜色已浓,本王这便吩咐清风送梁大夫回帐休息。”,话音刚落,楚云潔便暗示清风带路。
“是,那老朽告退了。”
待梁大夫离开后,楚云潔便徐徐的走进了行宫内室,并在红裳的床榻边坐了下来。他望着红裳眉头紧蹙的睡颜,心中不免伤怀了起来。他用指腹温柔的抚摸着红裳的脸颊,心疼不已,心中暗暗道:傻丫头,为什么这么伤害自己?你就那么厌恶本王吗?你要本王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