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不认识的无名者的温柔,是献给自己的温柔。-《英国病人》
第一章献给你的温柔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口上方的滚动屏,等待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的出现。医院的大厅,周围的人们吵吵嚷嚷,传入她耳中的尽是异国的语言。她转头看向医院外边,门外万里无云,阳光炙烤着大地,她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猛犸象。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小学学过那么多课文,可她唯独对一篇和猛犸象有关的文章印象深刻。每当感到太阳炙烤着大地,她就会想起猛犸象在寻找水源。后来她自己发明创造了一个用来描述这种天气的名词——“猛犸象的天气”。
在“猛犸象的天气”的那天早上,她睡到自然醒,拖着慵懒的身体去上了厕所。从厕所回来,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却一眼看到了某人发来消息说“我下午要做手术了”。“手术”两个字一下子打走了她的困倦虫,一瞬间她就清醒过来了。她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回了消息,问“你怎么了,做什么手术?”她刚发完,那边就回过来消息说“跟腱断裂”。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跟腱”这个词,在那之前她脑海中完全没有这个概念。在她的概念里只有“韧带撕裂”。她打了“严重吗?疼不疼”就立马搜索“什么是跟腱?”。看了网上的解释她才知道原来跟腱在脚上。他说“不是很严重,也没那么疼,医生说手术以后好好修复就行”。她问他在哪里,他说自己在医院。她又问要不要她过去。他说不用。看到不用两个字,失落开始从她的心底往外蔓延。只不过失落还没有蔓延出心脏,他的消息就过来了,说“你没事的话就过来吧,我需要你”。这一次,她又因为“需要”两个字而喜笑颜开了。满脸带笑地回了“我马上过去”。然后窜进卫生间洗脸去了。同住的舍友问她那么猴急干嘛,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领导打球跟腱断了,下午做手术,需要人慰问。君要臣去,臣不得不去”。说完她就一溜烟跑开了。
她狂奔到医院,却没有见到他本人。陪他的同事告诉她,他已经在里面排队等着做手术了,等他做完手术出来就可以见到了。于是,她坐在椅子上,开始盯着滚动的屏幕,找寻他的名字。那个时候,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她不禁想到自己上一次这么闲坐在医院还是小学毕业的暑假,她在医院陪护母亲。那时的她,过于懵懂无知,即使是在医院那种地方,她脑子里每天想的仍旧是吃吃喝喝。医院食堂每天不同的饭菜是她每天都在期待的惊喜。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她总认为只要过了那个暑假,妈妈的病就会好,好了以后就可以和她一起回家。后来,暑假结束了,她要回去上学了,妈妈却没有和她一起回去。爸爸送她回去的那天,妈妈告诉她,等她把初中的第一个学期上完了,妈妈就真的能回去了。
后来,初中的第一个学期还没有结束妈妈就回家了。只不过妈妈是被人抬回家的。她回去看妈妈,可是第二天妈妈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从那以后,她对于医院这种地方充满了不信任。她告诉自己医院里听到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相信的,不管这句话是谁说的。
她一下子沉到过去的记忆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同事过来告诉她手术已经做完了,可以去病房里看他了。她和同事一起去了病房,不一会他就被人推进来了,身穿病号服。也不知道他的脸色是不是为了配合医院的氛围,平常的黑脸如今变成了白脸。不过眼神相遇的那一刻,他们彼此的嘴角都是上扬的。因为她来了,所以同事就先走了。他说想上厕所,于是她帮他把尿壶拿了过去。他说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下半身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那天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倒尿壶,也算是难以忘记的记忆了。
他需要在医院里住三天。第一天晚上她陪他在医院异国他乡的医院。住在他隔壁床的是本国人,一个病人,床周围坐了好些个人,说话声很大。那天晚上,他吃了药很快就睡了。她虽然带了耳塞,但是依旧觉得医院里“人声鼎沸”。后来人声渐渐消退了,可是与此同时隔壁床的呼噜声却越来越响。感觉耳塞毫无用处的她干脆换了耳机,期望用音乐声代替呼噜声。那天晚上她可能也就睡了三个小时,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侧着身子看躺在病床上的他,同时在心里感叹他是怎么做到在吵闹的环境中还能睡得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