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肌肉严重拉伤,着地时因为控制不到位,神性防护也不及时,膝盖与脚踝受到反作用力冲击软组织伤得十分厉害,韧带估计也撕裂了,受力最重的几根脚趾全无知觉。
当时但凡哪里伤得再重些,迟飞都不敢保证可以成功救起梅朵。想到这,他后怕得拍了拍小丫头的膝头,孟浪行事果然是不能回头细究的。
“阿飞哥哥,你要不要紧!”梅朵听得心中酸楚,“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好,到时看你的。”迟飞苦笑,“治我之前,咱们是不是得先想想怎么回家啊……”
今天的遭遇,逃出生天固然可喜,可之所以会陷入死地他俩貌似也是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起了玩心,如果不是存了显摆能力的念头,如果不是欠考虑,都断不会朝着一堵冰墙连轰七回,造成现在这番难以挽回的惨痛局面。
剖白了内心的恶趣味,归纳了内因,外因也是要找一找的。
时值盛夏,冰山融水势头猛,冰壁变薄,与山岩相接之处冻得没那么牢靠,这是其一;二是这里到了冰窟边缘,本就不比中心位置的万年陈冰坚不可摧,让迟飞这一通不知轻重的连珠炮轰,更容易受力开裂;这第三嘛,最近正赶上一波地壳活动的小高潮,于是乎内外夹击,三小寸合成一大寸,合该着寸到点上了呀。
把自己的分析细细说给梅朵,想听听这位原住民有什么独到专业的意见,也好找条退路。
“我、我没来过这边呀……”梅朵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到一边不敢看迟飞。
呃,还真是个清奇的答案呢!你没来过,难道我就来过了么!
梅朵所幸没有受伤,当时冰面寸断,她虽然尽力躲避却仍是差了一步,好在死死扒住冰壁才争取到了获救的机会。
为了省电,两人共用一盏头灯。
洞窟之内不辨天光,两人又都没有手机,只能依靠动物本能来大致判断,肚子饿了,便猜测差不多到日落时分了。
梅朵半抱半搀与迟飞退出冰洞,紧紧相连的山洞地势平坦,两人分吃了馒头就地休整。
原路返回肯定是没戏了,不说迟飞现在动不了,就是活蹦乱跳,背着一个大活人也是跳不过那道鸿沟的,何况两端之间有着起码十米的高差。
如此就只能向下。
脱离了冰窟,迟飞猜测应该退到了雪线之下,回忆着来时的路线,心里判断着眼下所处的大概位置。
“我们是从山北入的冰窟,然后下坡……”他默述着走过的路,“金蝎王的洞穴在东南角,后来追着它进了冰洞……我认为咱俩现在应该在山南……朵朵,你仔细想想神山南麓都有什么?”
“神山南边,雪线之下不远有一片瀑布。嗯,没错,前几天我去的时候还想呢,今年夏天的瀑布似乎又多了几条。这些瀑布都流到山下的三四个海子……”
瀑布、海子……
“朵朵,咱们或许能找到下山的路了!你听!”
“听?听什么?”
“水声呀!听到了么?”
深处冰窟中时迟飞便依稀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梅朵刚刚提到瀑布和海子点醒了他,这地方一定连通着水脉。
“嘀…嗒……嘀……嗒……嘀嗒……”此刻分明更清楚了些。
“我、我没听到呀……”梅朵泄了气,“阿飞哥哥,不会神技还有增强听力的效果吧。”
“会么……”迟飞运神,引导着热流逆上,发觉就算聚在耳朵听力也没有任何增强,或许只训练顺带着提升了五感的敏锐度吧。
摇了摇头,思路拉回水声,“总之,有水就意味着这山腹之内藏着水系,只要找到水流,应该就能找到出路。你想想离神山最近的开阔水面是哪儿?”
“是……怒江!”梅朵对周围地理地势了若指掌,“我懂你意思了,找到水流咱们就能顺流而下,最不济就是漂入怒江。”
“没错!只要重见天日,哪怕离寨子远些,也总能回去的。”
“嗯。”小丫头根本想都没想过会有走不出神山的事发生,这可跟自家后院没有两样,“咱们一定不会漂进怒江那么倒霉的,我梅朵可是鬼门关前都走过一遭的幸运儿呢!神国一定会保佑我们俩的!”
迟飞这种时候还真是羡慕她,没心没肺没烦恼,能漂到怒江已经要烧高香了好么!
两人商定先好好休息,等一觉睡饱再去寻路。
梅朵随身带着些跌打损伤的日常用药,只是迟飞伤得实在严重,他也需要趁这一晚功夫尽力恢复看看。
身边很快传来小丫头的微鼾,想来惊心动魄的一天耗尽了她的精力。
迟飞阖上眼,催动心念,热流再度从心尖涌出,在有意的引导下,一径向着腰腹与双腿灌注。
经验告诉他,神性感知与肉体感知是截然分开的,空有神性缺少肉体的配合注定无法成事,惟有同时兼顾二者感知,对神性与身体的控制找到一个最佳契合点,才能发挥出神技的最大威力。
这几个月他拼命训练的就是这个。
说白了,身体是容器,只有容器足够结实才能更好地容纳神性,任它发挥,所以锤炼出一副好身板是成就一切的基础。同时你还不能放任它不管,得时刻感知容器的状态,否则就会像最初那一回,容器已经受不住了自己还不知道。
那时候自己刚开神技,还不能自如区分身体与神性感知的分野,然而日日苦练可不是白练的,如今心随意转不过一念之间。
此时此刻,肌肉撕裂的抽痛、膝盖的肿痛、脚踝的挫痛、脚趾如针扎一般的刺痛,让迟飞恨不得砍掉两条腿。
如同容器上遍布裂痕,悠游其中的神性难道就不管不顾么,它会不会翻过头来滋养身体呢?自己以前似乎没正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今晚他决定任性一回。
“啊~~~”迟飞舒坦地发出一声呻吟。如同泡着半身浴,腿上的痛楚统统消失在温热的滋润中,神性不加控制轻而易举占满了全部感知,他舒服得就此一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