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马上就两天了,阿飞和朵朵肯定被困在山里了!”阿勒秋的大嗓门充满焦虑。
“不会是出寨子了么?”花念奴一手抵着太阳穴,看向阿索蓝,“他俩不回家的事情也常有。”
“我仔细问过寨子里和这两日守着梨树林的人,都说没见到他俩。”阿索蓝皱着眉微微摇头,“而且若是禁制开启过,我应该知道的。”
“去雪顶那探的怎么样了?”花念奴低咳几声。
“我自去看过,靠近雪线的层崩塌了好大一片,特别是南坡尤为厉害,滚下山的大块现在还漂在山腰的几个海子里没化净呢。”阿勒秋汇报着眼所见。
“为什么是南坡?你说的那个窟不是在山阴么?”花念奴疑惑地问梅姑。
“梅朵捉回傲雪金针之后,我去瞧过一次,确实在北坡。”站在她身后的梅姑神情憔悴,“只是那入口太过狭窄,寻常人难以进入,我原想着带了工具再去的,却一直不得空……”
她忙里忙外一刻不停地照料着自己祖孙俩,桩桩件件都落在花念奴心里。如今朵朵这宝贝丫头跟着迟飞音信全无,梅姑心里一定也担心坏了。
握住她的手,花念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北边我也去看了,阿梅说的入口已经塌了,也没再找见其他的……”阿勒秋看着梅姑,想起两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听到这里,花念奴爆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心念动起,放任神自由游走,热流迅速灌满双腿,疼痛立时消失。
刻意保持着清醒,迟飞想细致地感受一下。
今早伤痛明显有些好转,虽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可自己莫名对神热流多了分信心。今天他决定试试别的思路,刻意控制着神,不再像昨天那般大水漫灌,而是引导热流循序渐进。
如同施展神技时那样,迟飞分别控制着神与身体,保证能同时感受到二者的变化与配合,热流在伤处间次第游走,周而复始。
渐渐的他依稀觉得有些异样,热流经过不同的伤处,似乎都有细微的变化,流经大腿拉伤的肌肉时,热度就比包裹膝盖时高一些,而转到脚踝时,又不再包覆伤处,而是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刷……
只是这些变化都太轻微,轻微到让人恍惚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心理暗示。
迟飞睁开眼,不知不觉自己又过去了。
收回心念,热流消退,他点亮头灯查看伤势,膝盖、脚踝与脚趾的伤改善甚微,而肌肉撕裂的情形却又好了一些,虽然还肿得厉害,可痉挛轻了些,也敢稍稍用力了,只是皮下瘀血愈演愈烈,两条大腿几乎是一片黑紫。
无论如何,有好转便是个好消息,只要能走得再快一些,就能更早一些离开这里。
叫醒梅朵,各自啃了两口又又干的馒头,两人继续向前出发。
走了没多久,小丫头激动地摇晃起迟飞的胳膊,“水声!真的有水声!我听到了,我也听到了!”
水滴声愈来愈响,也愈来愈密集,他凝神辨认着方向,直线距离似乎不会太远,就是不知道沿着山洞绕行要走上多久。
“地面越来越潮,看来快到了。”
低头钻过一个狭窄的石洞,迎面而来的空气明显润起来,没走两步空间豁然开阔。迟飞举目四望,头顶是无数高悬的巨型钟,千姿百态根本望不到根,水顺着倒垂的石尖不停滴落,或快或慢。
“这里,这里!”梅朵兴奋地指着前方,微弱灯光折射出一丝水波,“有一条小河!”
钟石上滴下的水汇入这条山腹内的暗河,沿着一道缓坡徐徐向下流淌。
“这个山洞可真是大呀,以前怎么从没听寨子里的人说过?”越往前走越宽敞,梅朵东看看西,啧啧称奇。
顺坡而走,有阴凉的空气穿堂而过,洞窟高不见顶,山壁黝黑坚,仿佛被由下而上凿开,留下无数粗大的裂,许多条细窄水流从裂中流出,纷纷灌入河中。
“看来我们要涉水了。”暗河越来越宽,已经渐渐占满了整个洞窟。
“阿飞哥哥,别心急!这河底没有泥沙,滑的很,一定要小心脚下!”迟飞点点头放慢脚步。
这个鬼斧神工的巨大溶洞,不再如之前那般蜿蜒曲折,前路一片空阔。走出百十米,河水已经从没过脚背涨到膝盖以上,原本的缓坡也变得越来越陡,水流更是随之湍急起来。
“朵朵,水势变大这么多,我们俩千万别被冲散了!”
“看这水流的方向,我猜八成是向着山腰那几个海子去的。咱们马上就能回家啦!”梅朵点点头,眼中毫无惧色,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神情。
她解下腰上的小竹篓用辫子缠着盘在头顶,然后一左一右两根精钢筷子交叉固定住。做完这些,小丫头冲迟飞一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继续向前,已不再需要自己迈步了,一波强过一波的水流从后推着两人猛冲。河水越涨越高,他俩仰头漂在水中,随波逐流。
河水寒凉沁骨,重重压在身上,迟飞动念运神,热流涌出,他顾不得控制,只一个劲催旺心火。握紧梅朵,尽力将她拉近身边,想着哪怕传递一点热力过去也好。
只是水流,迟飞的努力无一成功,甚至几次差点便要脱手,头灯也被打落,漆黑与寒冷占据了一切。
水势越来越强劲,身后一股股大力接连袭来,的河水掀起水墙,以压顶之势向他俩撞过来,顷刻间就被打翻卷进水底,一气裹挟着急速向下。
浪涛中仿佛有一双巨掌在推着他急冲,根本无力抗拒,迟飞只能死死憋住气任它推搡。陷在急速沉降的河水中,感觉自己像上了膛的子弹,被水流驱赶着“嘭”得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