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琉熙正煎着药,宋大娘端了一簸箕河虾干进来,闻着药味笑道:“琉熙的药果然有效,娘最近眼神好多了,站在门口都能瞧清你的脸了。”
顾琉熙道:“娘只要按时喝,日后眼睛会慢慢好起来的。”
宋大娘走到灶头前,把虾干都倒进粮缸里,一边道:“御儿脸上的疤看起来也有好转的迹象了,琉熙,你那是什么药,怎么就这么有效呢?”
顾琉熙把小锅从炉灶上移开,拿了个小碗倒入药汁,而后端到宋大娘面前,道:“是从书上看来的偏方,我闲着没事的时候总爱看这些,其实也就是试试,没想到真会这么有效。”
宋大娘吹凉了药汁几口喝下,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巴,叹气道:“也不知道城儿带石头还有鸾儿找到神医没有,娘实在担心得很,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个信了,要是能找到神医,石头也不用再遭罪了,若是找不着……”
一提起患病的小孙子,宋大娘神色黯然不已。
“娘,您放心吧,石头肯定是有福气的孩子,就凭您这么善良,老天爷也不会亏待他的。”顾琉熙不信神佛,不过是安稳宋大娘才说了这么一句。
院子外头,宋家父子跟宋婶子吵得不可开交,屋里头两个女人不想掺和,便由得他们去闹,反正宋大娘性子温顺不会吵架,出去也帮不上忙,而顾琉熙总觉得自己是外人,能不插嘴还是别插嘴的好。
好不容易送走宋婶子这尊瘟神,宋家父子精疲力竭,李氏兄弟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不想说话。
为了不被宋婶子发现卤肉的秘密,他们已经接连三天没能做成了,宋老爹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宋婶子天天来闹,他们还能天天不开工不成?
宋御提议去张屠夫家做卤肉,顾琉熙也欣然接受,这还省了他们拖猪肉回来的功夫,又能避开宋婶子,简直一举两得。
为了不被骚扰,一家人决定干脆都去张屠夫家里头帮忙做卤肉,省得被宋婶子搅得心烦。
宋御则跟顾琉熙去了城里,宋大娘还让他们去庙子里头上柱香,保佑石头早日病愈。
两人天没亮就出发,等到了镇子上,连嘉山楼都没开门,更别说水梨楼了。
因奶茶销量好,李掌柜跟老板娘说了,希望能从北方再买几头奶牛回来,这边气候适宜,能养得活。新鲜的牛奶跟上品大红袍调制出来的奶茶,如今几乎已经成为牛头镇上所有女孩子最爱的饮品,听说老板娘有意把奶茶拿到城里去卖,扩大市场,但还需要观望一段时间,看喝了奶茶的人会不会出现不适应现象,胃疼拉肚子等。
顾琉熙也想去城里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做奶茶的食材,特别是新鲜花朵和水果一类的,只要调制得当,说不定比奶茶还受欢迎,毕竟水果茶和花茶等在现代也很有市场,不同的组合还能有不同效果,比如祛痘减肥,美容养颜。
把这方面发展起来,光靠一个龙头镇确实不行,需要往城里甚至整个国度走,越多人喝越好。
顾琉熙一想到这些就觉得美滋滋的,只要她头脑够聪明,人也够勤奋,再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想改善当下贫困生活,指日可待。
两人在镇上找了一辆马车,等到了城里已经是大上午,幸好城里头没有“赶集”这一说法,街道边的铺子随时都开着,只要有银子,想买什么都成。
顾琉熙特意带了十两银子,就是想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去,省得日后再来跑一趟。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给顾嫣然挑选新婚贺礼。
这贺礼也很讲究,贵一点的吧,顾琉熙买不起,便宜一点的吧,顾嫣然看不上。好歹也是姐妹,顾琉熙不想跟原主姐姐把关系搞僵了,这怎么说也得花些心思。
最后二人挑挑拣拣,终于在金器店里挑了一套银碗,以及花生莲子等寓意吉祥的银质品,总共花去七两多银子,给顾琉熙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这些东西在大户人家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却是她跟宋家人一起,点点滴滴赚回来的,平日里压根舍不得用,这会为了一个顾嫣然,真是花了大价钱了。
顾琉熙抱着银质品跟宋御走出金器店,边走边抱怨道:“别看咱们花了这么多银子,她顾嫣然还不一定领情,肯定觉得咱们是拿便宜的东西糊弄她,可也不想想,要是不买猪牛肉,咱们家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呢。”
宋御望着她,眉眼含笑,“只要你有这份心,对得起自己就够了。”至于顾嫣然怎么想,那也是顾嫣然的事,与他们无关。
顾琉熙想想也是,她已经尽力了,无论是贺礼还是阻挠与王公子成亲的事,要是顾嫣然以后再有不幸,那也是她自作自受,与她无关,哪怕是原主都不一定这么关心自家姐姐。
因已临近正午,又离顾家没多远,顾琉熙便跟宋御一起回顾家,省得揣着这么多银质品在身上,万一被抢了就麻烦了。
好事临门,顾府却不见丝毫喜庆之色,愁云密布,下人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见到顾琉熙跟宋御回去,顾老爷十分艰难的笑了笑,而后叫下人备上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席间,顾琉熙终是看不得顾老爷憔悴沧桑的样子,主动开口问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下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顾老爷叹息一声,道:“你姐姐要嫁去县令家了,爹爹明知道那王天虎是什么人,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听,爹爹能有什么办法?”
宋御沉默一瞬,道:“这不是岳父的错,顾大小姐已到了能自主判断的年纪,再三警告不听,日后若有什么差池,也该她自己承担。”
顾老爷苦笑道:“话是这么个理没错,可她终究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顾老爷说的也是事实,血缘之情浓于水,要真出了事,那是万万不可能置之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