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者的黑色长发像有生命似的,并不随水飘动,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对方脸上似乎一直有团雾气,遮住了五官。湿透了的米黄色短风衣,紧紧贴在身上。风衣下一双大长腿并拢,光着的两个脚丫子像鱼尾一般在水中摆动。这不是羊城那晚最后跳江逃走的女人么?
如此优美的身姿却和美人鱼搭不上边,风衣女手中的无格白色长剑透着森森寒意,向方波小腹刺来。
方波一掌拍去,想把对方的长剑拍歪。可由于不熟悉水战,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长剑被拍走时,在他肚子上划出一道浅痕。方波一阵后怕,假若再慢一点儿,怕是肠子都要被挑出来。
一击不中,风衣女又摆动着一双白腿,消失在水中。
方波心想,自己在水里完全没有优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猥琐求存不是自己的性格,所以一直以来他用的都是两败俱伤的刚烈打法,这次也不例外。
主意已定,方波露头稍微换了口气,就埋头向岸边游去。风衣女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那柄白色长剑又向他背后刺来。
方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在水中突然转身,而且转身选择的位置和时机都恰达好处,本来对准他后心的长剑变得向上偏了三寸,刺入他肩窝。方波被刺中后并没后退,反而向前蹬水。风衣女发现情况不对时,拔剑显然已经来不及,白色长剑从方波身后透背而出。方波哼都没哼一声,反倒是离风衣女越来越近。
水雾中看不到风衣女的表情,不知是她看不出方波的企图,还是自持过高。她并没后退拔剑,而是继续前刺,并且双手一起握住了剑柄。她右手手腕已经开始微微往外扭动,看样子是打算让剑滚动起来,把方波的伤口搅个大窟窿。
歹毒的女人!现在抢的就是时间!方波猛催丹田,左手捏住剑脊,右手如毒龙探穴,抓向风衣女面前的水雾。
电光火石间,长剑两端的二人较劲儿就分出了高下。风衣女果断撒手弃剑,蹬水就要游走,可她终了还是慢了一步。方波右手突然转向一把扣住她持剑的手腕,向自己怀里一拉,没等她反应过来,夹剑的左手探进水雾,钳子一样扣住了她的脖子。
风衣女修长的颈部只堪盈盈半握,她用腿顶方波,一双大长腿却被方波的双腿死死夹住,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慢慢沉入水底。她用另一只手使劲儿掰方波的手指,也是徒劳。方波下手没有留情,五指紧扣,不消片刻,风衣女便无力抵抗,水雾里冒出一串气泡。
气泡滚滚上浮,风衣女面前的雾气也随之消散,模糊的容貌渐渐清晰,清秀的眉眼,居然和真一有八分相似!她脑袋歪向一旁,小嘴微张,瞪着方波的眼神儿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助。方波看着对面快要闭上双眼,不由得松开了虎口,夹着她蹬出水面。
刚出水面,岛上又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方波顾不得岛上的情况,好在在特警基地培训过急救知识,他开始给风衣女做人工呼吸,不知为何,他隐约不希望怀里的女子就此死去。
十几下渡气之后,方波突然舌头一阵剧痛,肚子上也挨了一个膝撞。趁方波弯腰捂嘴的工夫,风衣女挣脱了他的纠缠,还顺手拔走了自己的长剑。
“啊……吼(好)疼!里(你)!”方波舌头有些不灵活,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下流!”风衣女用剑指着方波骂了一句,她终日被雾气萦绕的脸本来比真一还要白皙,这时却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里兜里是回(你到底是谁)?”
“下次别让我再遇见你,不然一定杀了你!”说完这句,风衣女不等方波回应就扭身扎入水中,白生生的脚丫打出一道水花后,瞬间消失不见。
方波话都说不清,郁闷地带着那狠女人给他留下的纪念,往岸边游去。还没靠岸,就听见肖乐喊他的声音,他连忙大声“哇啦哇啦”回应。
方波刚爬上岸就瘫倒在地,全身上下感觉没有一处不疼。肖乐见他全身是血,也吓得够呛,仔细检查一番才松了口气。他呼叫伍利飞送来急救包,大伙一起给方波处理伤口。
肩膀是利器贯穿伤,消毒止血后用绷带缠上。背上扎了两块火箭筒的弹片,好在他当时气灌后背,入肉并不深,用手就可以捏着拔出来,消毒止血后也用绷带裹上。唯一不好处理的伤口就是舌头,只能洒些止血粉了事。处理完后,伍利飞从船上取了套干净作战服给方波换上,又拿了条毛毯给他裹了一会儿,方波才没继续发抖。
“你这舌头咋受伤啦?在水里和鱼亲嘴儿啦?”肖乐还不知道方波刚才在湖水中的经历,不过见他舌尖上的伤口奇怪,忍不住打趣他一句。方波现在伸着舌头止血不能说话,这种丢人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虽说从头到尾都没见到袭击者的面目,假如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蛟丹的话,带走蛟头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但是哪知道袭击者还有没其他企图,所以伍利飞和剩下两名队员还在周围保持警戒。
肖乐和方波两个人摊在岸边晒月亮,他俩一个是心理失落,一个是身体虚弱,各自想着心事。
肖乐嘴里衔着根烟,吞云吐雾,烟头一直保持着最大的亮度,一会儿就快烧到过滤嘴。他心里烦躁地想大声吼几下,这半年来是不是时运不佳?上次是在羊城失了手,这次又是。本来这回任务上级挺重视,怕他们春节值班的应急小组应付不来,打算过两天人手齐了,由郑主任带队来的。
郑主任本名郑龙飞,白云观出身,再加上道协的光环加持,端地是根正苗红。这人官阶高,又有本事,为人和善,长得又帅,反正肖乐觉得是处处被他压了一头。这次肖乐立功心切,就向上级拍了胸脯抢下这个任务,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被阴了,艹!
“噗”肖乐将烟屁股吐到空中,坐了起来。他见方波几处都不是致命伤,上了药后已无大碍,就拍了方波大腿一巴掌,说道:“死不了吧?死不了就跟我过来,看看那白蛟身上还有啥宝贝,免得便宜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