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从医疗器械盘里拿起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戴上，又从器械盘里翻出来一个手术刀。他神经质地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下，《命运交响曲》澎湃激昂的音乐声开始在房间里回响。
钢琴声高潮迭起，肖乐沉醉地跟着打了几个拍子，才低头微笑着说道：“好了，我们开始吧。”
“你想干吗……呜呜呜……”
“你猜到啦？我就是准备那么干，嘿嘿……”不顾杨曲四肢乱蹬把病床震的哗哗作响，肖乐拿着手术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魔头！你不得好死！呜呜呜……你杀了我吧……”杨曲哭骂着把头拧向另一边，完全不敢面对这个小刀片。
“你这么可口，我哪里舍得杀呢……”肖乐说完，用刀柄在她脸颊上划了一下，婴儿肥深深陷了下去，说不出的可爱。
“啊……”杨曲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了过去。
“呃……我这演技是不是有点儿过了？”肖乐翻了下杨曲的眼皮，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后，向房间里的队员问到。
“肖队演技炸裂啊！就是稍微有点儿……用力过猛？”
“滚！你还不过来把她重新铐一下，这样岔着腿像什么样子，哪个姑娘不得吓晕过去！”队员不得不背上这个锅，任由肖队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这么快招了？”
“哪啊……还没来得及问，又晕过去了。”肖乐边说边扯掉手上的橡胶手套扔进了垃圾桶，语气似乎挺遗憾的。见到手套很干净，没沾染什么血迹，可真一还是不放心，怀疑肖乐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想进去看看。
“师姐，他逗你玩呢。”方波拉住了真一，他太了解肖乐了，也就真一爱上他的当。
“哈哈，我已经查到了，是玉皇阁的人，这女娃叫杨曲，你看看那男的是谁。”肖乐把手机里的资料打开，递了过来。方波在第二页就找到了那个耍飞剑的人——魏世忠。
“就是他，魏世忠。玉皇阁是啥？我都没听说过。”
“玉皇阁在山西云丘山玉皇顶，也是有名的老道观了，他们供奉的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也就是玉皇大帝。所以你看飞剑的名字都这么牛逼，君命，就是圣旨的意思咯。魏世忠……杨曲……都是纯阳真人的徒弟啊，这老头儿是个狠角色，徒弟也太……稀松了……”
“纯阳真人很厉害？”
“反正司里纪录过他使飞剑，斩了百里外的飞鸟，应该是目前尚存的飞剑第一高手。”
“这么厉害，那这事该咋办？”
“再厉害，只要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都会被无产阶级专政砸个稀巴烂！”肖乐说话的时候还挥舞着拳头，这时他哪里还像个道士，完全一副政工干部的做派。
外卖终于到了，感谢金拱门，感谢外卖小哥，让他们大年三十夜里不用靠泡面填饱肚子。
别看肖乐嘴上吹的厉害，做起事情还是知道轻重，他就把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后，才边吃外卖边等候下一步指示。
“老板，再切一盘儿牛肉。”
难得找到一家大年夜里还营业的小餐馆，领导已经坐这儿喝了两个多小时了，此时也就这里还有些人间烟火，让他觉得身在俗世。
酒是最普通的二锅头，已经两瓶见底。好在桌上还有一大盘卤牛肉，这分量算是硬菜了。不然就靠花生米和拍黄瓜，哪怕同是过年不回家的天涯沦落人，老板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电话响了，领导嘴里嚼着卤牛肉，只听不说。他直到最后才“嗯”了一声，放下手机，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老板，结账！”
出了餐馆，曾经热闹的街上现在空无一人，领导拐进一个小胡同，转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下一刻，玉皇阁，纯阳真人的住处，虚空中领导踏步而出。
“谁！”打坐的纯阳真人动都没动，案架上摆放的一柄古意长剑突然开始“嗡嗡”作响。
领导随意踱了一步就到了案架前，他轻抚了一下剑鞘，长剑驯服地安静下来。
“我是八司的领导。”
纯阳真人似乎很清楚一些辛密，知道面前此人他招惹不得。于是纯阳真人无任何抗拒之心，他站起身来，朝领导施了个道礼，屋里的紧张气氛消散无踪。
“魏世忠和杨曲为何要杀方波？”
领导上来就这么问，纯阳真人汗都下来了。还以为他俩春节回家省亲去了，哪想得到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真去做了这件事。现在惹得传说中的人物前来上门询问，也不知他俩究竟惹了多大的祸事。
大冷的天儿，纯阳真人却出了一脑门子汗，他站在那也不吭声，脸色阴晴不定。
领导又不紧不慢地问了一遍：“为何？”
“贫道……收到过神谕。”
“神谕怎么说？”
纯阳真人又沉默了，神谕乃是神仙给供奉之人传达的指示，岂能轻易示人。
“神谕就是你所持的依仗？这里是人间，神仙也不能为所欲为。这句话我几百年前便说过，你可曾听过？”领导的声音不大，传进纯阳真人耳朵里却如警示洪钟，震得他耳晕目眩。
纯阳真人连忙跪拜在地，颤声辩解道：“贫道岂能不知前辈警言，因此收到神谕之后……不知如何定夺，以致夜不能寐，始终没敢轻举妄动。两个孽徒是否也收到神谕，下山做出何事，贫道属实不知啊。”
“哦？把神谕说来听听，我看看到底是真神懿旨，还是妖魔妄传。”
“前不久，贫道做功课时，灵台突然出现玉皇上帝真身，神谕只有八个字……魔王转世，除之登仙。”
“可有详尽的指示？”
“怪就怪在这里，当晚贫道便梦到了魔王转世之人……方波的所有信息，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纯阳真人说出这一切，如释重负。
“善，不妄你修行几十年。最后能守住清明，没被利欲蒙蔽。”
的确，纯阳真人说的前半段还算靠谱，后半段就让人难以置信了。神谕往往只是一个模糊的、大方向的指示，世人能否领会，全靠其悟性。像他所说的传递这么准确讯息，确实少有。
领导叹了口气，看来这场纷争不但是仙魔之间，仙界内部的暗斗也到了如此境地。直接对应劫之人下手，吃相难看到了这个地步。
“记住我的话，此事不要再向任何人说起，把你那两个徒弟带回来，严加管教……去吧。”领导话音刚落，人也跟着不见。
打开窗户，冬日山风顷刻灌满整个房间，纯阳真人猛地呼吸几大口，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