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抖,手中的杯子便是直直的落了下去,砸中了下面同一个惊呆的人。
“啊……”
被砸中的人一声尖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手鲜血,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东方从朝着掩盖在毛绒中的慕容悦浅浅一笑,看着倒下去的人皱了皱眉,责怪似的看了一眼她。
苏年锦越了下去,将倒下去的人抱了上来,道:“若是有人跟着的,便上来。”
道路的吵闹,又恢复了安静,唯有那些震撼的人,唯有慕容悦这样的人。
她呆呆的看着东方从,突然身子一掠,落在了东方从的马车上,有人飞身而起要将慕容悦打下去,月树也是出来挡在她面前,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慕容悦身子一缩,进了马车,见着东方从那牵起的笑容中有着微微的疏离,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卫胧月,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去闯他的马车!
静,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而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若不觉的轻笑撩起了慕容悦的心。
这就是,咫尺,天涯吗?
“小姐闯本宫马车,可是?”东方从浅浅一笑,温润如玉,慑人光华,潋滟芳华。
慕容悦盯着他那张脸,久久都未曾说话,只是盯着,看着,描摹着。
东方从见不说话,也不强求,只是含笑看着她。
许久,慕容悦的眼泪如线珠子串号似的,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悄然的落在地毯上。
东方从一愣,再次开口,“小姐认识本宫?”
他的语气变了变,没有之前的疏离,有些关怀之意。
毕竟慕容悦的眼神中,尽是怀念,或者是激动,重遇故人的激动。
他看着她缓缓的遥了摇头,红唇亲启,没有一丝情绪的淡淡道:“打扰东方太子了,我认错了人。”
她说完微微躬身,退出了马车,车外的激战还在继续,见着慕容悦出来,月树一个轻跃,落在她的身边,急道:“主子,你还好吗?”
“好。”慕容悦轻轻了应了声,见着上方三人的担忧,轻灵的声音用了用力,道:“都退下。”
里面同时也传来一声柔音。
“退下。”
慕容悦盯着马车了看了一瞬,月树才携着她的飞了上去。
街道上的人见着这这惊心动魄的一面,注意力也落在了慕容悦身上,随着她上了楼,才看见苏年锦和顾子美,大惊之下,声音也稍稍大了些,“那不是西国使者吗?那位女子难不成就是夜逛青楼的元冗公主不成?”
“天啊,她今日竟然还闯了东方太子的马车,这位公子,怎么竟干些为世人大惊的事情啊。”
这位小姐大约也是一个壮士雄心的人,崇拜着慕容悦,用的词也与街上盛传的也是美化了些。
这些自然是落了马车内东方从的耳,轻声一笑,元冗公主么?那个去了楼阁找他的长公主?
因着上午慕容悦失神做的事情,几人待在酒楼一直未走,顺便也将午饭给解决了。
被苏年锦抱上来的是一位女子,这位女子的婢女没有立刻跟上来,而是在东方从走了不久爱带着一群人轰轰烈烈的闯了上来。
伊然给那位女子看了下伤口,掏出金疮药给她处理一下,便将她晾在一边了。
而苏年锦坐在女子的身旁,余光都不曾扫慕容悦一眼,这在顾子美看来是吃醋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情绪却都只因别的男子而动的事实,心酸,心痛,亦或者是失望……
东国太子东方从,南国皇室季亦淞,这些优秀的男子都似乎与她牵扯不断,她的生活中,究竟还有谁未登场,亦或是,还有谁走进了她的心,这些他都不知道,但是却知道,绝不是自己,因为自己已经登场却没有走进她的心。
慕容悦愣愣的坐着,眸中没有焦距,找不到任何一个重心,脑中只有那一个面若冠玉,素若莲花的男子。
东国太子,东方从,杀手之阁,辛翼。
重重叠叠,辛翼这个名字终究是被东方从给融合了。
如此看来,她的前一世算什么呢?被季亦淞欺骗的同时,有着李康德推波助澜,而在他们不为人知的背后,还有一个辛翼也在瞒天过海。
似乎,她上一辈子,都活在欺骗中,什么情深似海,什么情真意切,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如玫瑰盛开之妖冶,也如它身下长出的刺一般让人感觉到森冷。
这天下,你们不是要吗?不是要抢要争吗?不是想要四国大乱,好一统天下吗?那我就帮你们,让你们都站在这高山之巅!吹尽那凉风冷意,享尽那落寞孤独!
苏年锦坳不过自己的心,回头一看,正巧憋着她这冰冷的笑意,有些愕然,还有的,是心疼。
他叹了声气,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想要给些安慰,她却是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杯水,手指发白的紧紧握住,身形颤抖,仿佛一个压抑不住就又会摔了手中的杯子。
她抿唇,冷道:“放手。”
“阿悦。”苏年锦柔声唤道,比之最柔的布料的都要软些。
他眸光爱意,落在慕容悦的身上,流光溢彩,只是她却没有转身,看不到他眼中的温柔,也看不到他此刻的心疼。
她的心,继季亦淞之后,被东方从扎的百孔千疮,鲜艳欲滴,而那鲜血,洒在她的心上,绝了她的情,遮了她的心,再也容不得他人踏进。
“放开。”她叱道,不是以往她想要将他赶离身边的冷,而是真正的散发着杀气,如若苏年锦再不放开,她便要动手似的。
苏年锦皱了皱眉,抿了敏唇,轻笑道:“阿悦,若是东国太子是故人,我也不拖你到后日再去相见了,明晚宴会上我们便去找他好好的聊聊,如何?”
“我让你放开!”慕容悦手中被子重重的拍在桌上,成为粉碎,暴喝道。
伊然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而顾子美,也是万分惊讶。
慕容悦,即便偶尔是发怒,但那也不过是佯怒而已,从未真正的怒过,而这一次,是真真的怒了,怒的莫名其妙。
苏年锦尴尬的移开手,声线依旧是像落在玉盘上似的,叮咚的响音十分悦耳,“别乱动,伤口开了就不好了。”
“我伤口开了关你何事?关心我的死活?你放心,我死了也会让你们如愿,会和亲南国,会在你们搅乱天下之后再无声无息的死去。”她转过身,冷眼瞪着苏年锦,指着门口,吼道:“至于现在,滚出去,不要出现在我身边,不要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不要这么假惺惺的出现我面前!”
“我对你的关心,你都当做是假惺惺的吗?”苏年锦握了握拳,狭长的双眼中尽是嘲讽。
“是。”慕容悦冷凝着他,重音道。
毫不犹豫,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苏年锦眸光一暗,后退了两步。
伊然一惊,呼道:“小姐,别说胡话,锦世子对你真心实意的,你别伤了他的心!”
“真心实意?这天底下的真心实意都是需要代价的,这代价我付不起,要又何用?”慕容悦大笑,笑得苍凉。
“阿悦,你别……”顾子美复杂的眸光闪了闪,终是下定决心上前为苏年锦说话,只是这话刚出了口,苏年锦已经截了他的话头。
“我不是东方从,亦不是季亦淞,慕容悦,我是苏年锦,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拒绝我,可以蔑视我,但是却不能否认我对你的真心,更不能污蔑我对你的真心,慕容悦,如果你的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你就当这一切是假惺惺的吧。”苏年锦轻声道,风轻云淡,轻描淡写。
若不是那句“被狗吃了”咬得极重,怕是都听不出来他是局中人,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说完之后,慕容悦便是没有再发怒,他也自觉的坐在远处去了,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在爆发之后,又什么都不存在似的,只是,伤痕已经刻在心上,唯有更深刻的事情,才能掩盖。
许久,一丝呻吟声传来,很轻,但听得他们耳中却是很重。
伊然上前去看看她,门却被敲的轰轰作响。
瞧了眼没有任何起身动作的三人,伊然无奈,越过女子去开门了。
因着慕容悦的反常,顾子美在苏年锦下去抱女子上来之后就锁了门,门塞刚落,伊然还没来得及后退,后面的彪形壮汉便是一拥而上的将伊然挤了过去。
“我家小姐呢?你们这些贼人打了我家小姐还把人给劫走,我告诉你们,快些将我家小姐交出来,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个身量较小,声音却不小的女子站在人群总气势如虹的喊道。
一看就知道,是个长期做这种事情的人。
伊然退了几步,瞧了几眼,道:“你们放心,你们家小姐我已经给他上了口药,我家小姐失手打了你们家小姐,我们必定会补偿,请来个做主的人商量一下?”
壮汉们见伊然退了几步,也进了几步,后面的人也跟着进来了,一排开,很是壮观。
小丫头一双眼珠溜啊溜的,却是没看到小姐,怒道:“你将我们家小姐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小姐是侯爷府的嫡小姐,身份尊贵,容不得你们放肆,快些将我们家小姐交出来!”
伊然抚了抚额,这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吗?
看没有人出来主事,她再一次好心问道:“这位姑娘,你放心,你们家小姐就在里边好好的,若是你们要我们赔偿,便将主事的人找来,若是没有,我这就带你去见你们家小姐!”
小丫头见着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大,说的也是十分真诚,清秀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拎了一个贵公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