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姚晴实在是失望。
这个傻妇人，接过家产的时候就该交给他打理的。偏偏要等他没了耐性与她周旋才学乖。现下可好，本就厌恶她，她还颠颠地把最大的筹码送上门来。
当初还不如直接纳方蕴进门，就算也一样不喜欢，放着当摆设也好，总能让老五憋闷一阵。若不是当时自己觉得方蕴嫁给老五于他名声有损，怎会有如此结局？
反而纳了一个蠢物进门。
姚晴多日不见太子的笑脸，也是慌了神。那日为着母亲说要让出家产，她还与母亲起了龃龉，不好再主动求她出谋划策。这才叫一步错，步步错。
而姚安做的这件事，成为五皇子重要的一环。
早在需要府衙文书之前，姚安就在姚胜的指导下掌控了一切资源。手下的商脉错综复杂，姚安却有姚胜的头脑，不过两日就将事情理清思路，开始洗牌。
本是一手杂乱无章的牌局，硬是让他玩的风生水起。
从季氏死后，他就开始学习这些繁杂事务，甚至御下之术。暗中收拢了不少可靠的人脉，虽然没有江若那般势力庞大，笼络整个风华大陆，可积少成多，在枫阳国境内也不可小觑。
后来姚胜出狱，卧病在床，姚安才大刀阔斧地将姚胜的暗桩全都换成自己和五皇子的人。这就是要孤注一掷了。
太子自己蠢笨丢了这样一张王牌，此刻还不自知。喜滋滋地将筛子一般漏洞密集的产业人脉收归在手，还以为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力，其实却是让人明着插了眼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江若十分佩服姚安这一招，二人在草庐中说起这个话题，江若还十分赞赏姚安：“如今你搜集到的东宫秘辛已然多过我蓬莱山庄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姚安落一白子，道：“我不过是为着自保，与你不同。”
“自保？”江若像是看一个江湖骗子一般看着姚安，“未必吧？”
“你输了。”姚安看江若无心下棋，快速结束了这一局。
棋盘上零零散散地几个棋子，可见江若的心思真的不在这，见自己输了，反而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抛到棋盘上：“最讨厌玩这些劳什子了。你给我讲点有意思的，话说你怎么到这草庐来了？”
姚安见江若有意无意地问着，其实话里都是重点，不禁笑道：“老狐狸，你全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老狐狸？我风流倜傥，怎么也是美人狐，再不济，也总该是个年轻的狐狸吧？”江若气呼呼地瞪眼，对姚安的说法十分不满。
“怎么，不想听我说话？”姚安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棋盘，扫了江若一眼。
江若立刻偃旗息鼓，乖乖坐好：“想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唉，命苦，被赶出府了，身无半两碎银，只能在这浑噩度日。”姚安似乎悲痛异常，“我那嫡姐好狠的心啊。”
“噗！！”江若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喷了出去，灌溉了草庐中央的泥地，“你好好说。”
姚安很满意江若的反应，这才正经道：“我说的是真的，姚晴说我不配做姚家子孙，以混乱嫡出血脉为由定了我的罪过，逐我出族了。”
“你家是大家族？我怎么不知道？”江若又给自己的茶盏续上了茶水。
“呵，我爹就是第一个祖宗。”姚安讥讽地说，“明明太爷爷在老家活的好好地，姚胜怕人家知道他混的好了以后挣脱不了，早早地报了死讯，这事就连过世了的老夫人都不知道。还是好面子，非要自己做这祖宗。真是的，又没儿子。”
“你不就是他儿子。”江若不解。
姚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庶出，在枫阳国以庶出混淆嫡出血脉可是大罪。就连太子都对这件事避讳，可见这事情多严格。”
“你就这么被赶出家门？一分钱都没有？这些年一点钱财都没留？”
“留了啊，不然你喝的这上好的明前龙井从哪来的？”姚安头一次怀疑江若的智商。
“我要不把刚才吐出去的再舔回来吧？”江若一阵肉痛，明前龙井，就算他不懂茶，也知道这茶每年产量极低且专供皇室，平常根本就喝不到的。
姚安端起自己的茶盏细细品了一口，齿颊留香，还是不忘补一句：“你愿意，我也没意见。”
“哇，真恶毒。”江若浑身冒着冷汗，总感觉跟姚安斗嘴赢不了，“外面那些对太子不利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
“我可没有，都是百姓们自己传的，我只是没制止罢了。”姚安双手摊开，作无奈状，“我还指望着这事自然传开最好，不过现在就算是自然传开的，也波及的太快了些，反而像是有人动了手脚。亏得我还花了那么多力气去压消息。”
江若此时觉得这人他这辈子都不想惹。
慢吞吞地，一口一口，细细地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江若舔着脸还想再续些，可茶壶里就只有那么一丁点，方才全倒干净了。他讨好地望着姚安：“依儿还没吃到好茶呢，我给她带点去呗？”
“我早就往她那送了半斤过去，怕是早就吃完了。”姚安对江若的厚脸皮见怪不怪，“我一共得了不过七八两，你可别说要我的，今日拿出来招待你我可是血亏的。”
“兄妹三人合着就我没有？”江若气的跳脚。
“四人，秋生也没有。”姚安心情极好地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猜，秋生留在姚府里要做什么？”
“不会吧，这你都算计了？”江若脑海中浮起一个极其不妙的想法，“依儿能同意？”
“怕别人配的药不安全，她亲自弄的。没事的。”
“厉害厉害。不行，我得看热闹去。”江若起了好奇心，就一刻也坐不住，更何况又是一出大戏，立即脚下抹油溜了。
果不其然，姚府已然因为小主子急病闹翻了天。估计姚晴那边被压着消息，还不知情，只怕这下舆论的走向就更厉害了。人云亦云，姚晴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