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极经过五日的战船改装,终于于这日扬帆起航,向落县出发。为了防止这次自己功亏一篑如多年前那次一般,乌鲁极秘密派出了一支精锐的暗卫队伍,早几日便从泗水出发,悄悄到达岳兰,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姐姐接出宫来。他知道姐姐有了皇儿,自然更是难以脱身,但是这一次不能再让姐姐沦为人质。大军在前,自己无法再为私情动摇军心,如果此次乌令吞再次拿姐姐威胁他,他只有舍生取义一条路能走。可是他哪能搭上姐姐的性命。
乌鲁媚在后宫中安稳度日,没有人能看出她心中的打算。乌鲁媚日日将儿子带在身边,连奶娘都不用。这日她正在宫中为皇儿喂奶,丫鬟急急的冲进来禀报:“娘娘,听闻莫乌大军已经在岳兰的路上,皇上要御驾亲征,特命娘娘随行。”
乌鲁媚的身子一僵,他果然还准备再来一次。乌鲁媚想起当年被绑的屈辱就恨不得将乌令吞活活凌迟,恨意都掩盖不住。“皇上就在来媚宫的路上,娘娘赶紧做决定吧。”丫鬟从小跟随乌鲁媚,也与乌令吞从小熟识,对于这个男人,却是谁都捉摸不透的阴狠毒辣,丫鬟不知见了多少。不免也为乌鲁媚担心起来。
“丫头,从今日起你就离开媚宫,我给你准备了钱财傍身,这个你拿着。”乌鲁媚说着就回身从妆奁里取了个香囊递给丫鬟。“这些年来你跟着我受苦了。一会乌令吞来,我就跟着他走。你在我走后就出宫,到银庄将这银票兑了,足够你撑起一大家子人,富足的生活几辈子的。只是再也别跟皇家扯上关系了,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乌鲁媚嘱咐完丫鬟,便敛起衣襟,将已经吃饱的皇儿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走进内殿。丫鬟呆愣的看着乌鲁媚,呼吸间就反应过来,乌鲁媚这是不知有了什么打算,怕殃及自己。“娘娘,娘娘,丫头不怕,娘娘将奴婢带在身边吧,奴婢再不济,也能帮娘娘照看小皇子啊!”
“走吧,不必多言。”乌鲁媚没有一丝留恋的语气让丫鬟心焦。就在这时,外面的人回报皇上来了,丫鬟不能再哭闹,只得将香囊收好,擦干净眼泪,站在内殿外的门前。
“你家娘娘呢?”乌令吞一身黄袍,气度不凡,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不敢抬起头。
“娘娘和小皇子在内殿。”丫鬟敛神屏气的回答。
话音刚落,内殿的门就开了,乌鲁媚已经盛装站在了乌令吞的面前。乌令吞向来时喜欢明媚娇艳的女人,死去的雅骓是,她也是如此。只是皇儿却在她怀中看起来有些异样,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的躺着。
“他怎么了?”乌令吞开口问。
“刚刚吃饱了,睡了,皇上不必挂怀。”乌鲁媚轻柔的声音让乌令吞很满意。
“媚儿,我们要出发了,你随朕出行。皇儿留在宫中,朕自会找人好好照看。”乌令吞从乌鲁媚的怀中接过儿子,转手递给了身后的大太监。
乌鲁媚在空中的手顿了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将皇儿身上的香囊解下配在身上,又恋恋不舍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脸。乌令吞没有说话,看她与孩子告别后便与她离开了。只剩下丫鬟一个人在殿内孤零零的站着。丫鬟本想跟上去,却看见乌鲁媚身后轻轻摇摆的手,只得停下。看着她跟在皇上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从京城到落县不过几日的距离,乌令吞却总觉得精神不济,自己正值壮年,虽然平时处理朝政很是忙碌,但是却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懒怠过。乌令吞心中不安,让随行的太医给自己看看,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原因,只道是路途颠簸导致。乌令吞也没有多想,就这样昏沉沉的直接赶到了落县。
落县的城墙破旧,因沿海所以百姓大多出海打渔,前些日子听闻有大军来袭,城门要关,百姓就成群结队的出海打渔,给自家备好存粮,打仗没有时限,谁也不敢托大。乌令吞一进落县就看见百姓们都匆匆忙忙,壮劳力出海打渔,家中女人就忙着在屋顶院落里晾晒,整个城都有一股浓浓的鱼腥味。让乌令吞一阵恶心,今日他的症状更是严重,竟是只能躺着,无法起身了。
刚刚安顿好,乌令吞就睡了过去。乌鲁媚坐在他的身边,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她从自己家传的毒方术中找到了这张毒方,起初只是浑身无力绵软,不易被中毒者发现,随着毒性逐渐加深,乌令吞将会嗜睡昏迷,难以清醒。而这时乌鲁极的大军应该就到了。乌鲁极破城后,她就可以跟着弟弟报仇雪恨,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至于乌令吞,当然是必死无疑。
乌鲁媚为了乌令吞每日接触此毒,她早就将毒汁与香料混合浸泡,通过晾晒再次装入香囊中,日日带在皇儿身上。乌鲁媚不能日日见到皇上,但是孩子却能。虽然孩子已经被含毒的香料伤害,但所幸乌令吞也被染上身,这些天她日日服侍乌令吞,眼看着他已经越来越严重。而自己这几日毒浸染的少,倒是还没有什么症状。
是夜,乌鲁媚将香囊置于枕边。自己则悄悄的溜出了安置地。侍卫们询问,她只说是为皇上寻两支芍药。侍卫听闻也不觉有他,便没有在意。乌鲁媚走到花园中,从花园的墙上直接翻了出去,嫁人前她也是日日练武,得父亲真传的,翻这堵墙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
顺着墙,乌鲁媚轻手轻脚的出了巷子,躲开了一众侍卫。从来没有来过落县的乌鲁媚没有什么地方能去,她直奔海边,因着这几日百姓往来,城门已经不再向往常那样入夜就关。乌鲁媚顺利的到了海边,她寻到了一处主人已归,拴在岸边的渔船,便躲在了里面,她知道就在海边,能够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弟弟,能够摆脱这个困了她半生的牢笼。
天亮后,乌鲁媚从渔船上换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带着打渔用的斗笠,出现在了海边。她要隐藏自己,要让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的谋划成功。
“你听见昨日城里的喊打声了吗?”海边的一个壮年渔民在问自己的同乡。
“听见了,听见了,多大的声音啊,整个街道都是追跑的声音。”另一个人回答。
“听说昨日皇上来我们落县,今日就打道回府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说道。
“是不是这一仗不打了,不然怎么走了呢?”
“会不会是我们没有赢得希望,皇上躲了?”
最后一个男人一说话,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吱声,纷纷散了。凑在一旁听得乌鲁媚紧张起来,按理说皇上是应该发现自己不见了,命侍卫连夜追查的。要是平时,乌鲁媚不敢确定乌令吞会将自己抓回去,可是现在她是最得用的人质,乌令吞断然不会让自己跑掉。可是现在不但没有追查自己,他反而回去了。难道是香囊的毒被发现了,乌令吞先赶回去解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