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怎么的，言清霜像块石头一样呆滞在原地。
秦君扬小心翼翼的靠近，碰了下言清霜的肩头。她的身躯微微的抖动了一下，言清霜竟然在暗自抽泣。
“你，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谢谢你，君扬，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我想过出来旅游，找一找曾经那颗纯真的自己，却始终找不回来了，今天，我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
秦君扬很想说一句，想要一直陪她这样纯真，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言清霜打断了。
“你知道么？我对你有种不一一样的感觉。”
一听这话，秦君扬暗自窃喜，难道…
“真巧，我也是。”
言清霜继续说道：
“是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一下让秦君扬愣住了，这感觉不太对吧？
“同病相怜？”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你的自暴自弃，虽然现在你表面上很开心，但我能感受到，你也有你的故事。”
这一说一下子插在了秦君扬的心口里，仿佛空气都被抽干了般的窒息感。
“曾经，有一个人，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所有的晴空万里，日出日落和花开花败，他食言了，谢谢你，带我来看过这么一次花开盛典。”
秦君扬也脑瓜子疼，不知道怎么，突然扯到这些了，气氛明显不对味了，这不是为难自己么？一下子变得进退维谷。
“不说这些了，本来就应该过好自己，别总想着以前的。”
“那你呢？你不也还没从，以前走出来么？”
“我，我只是觉得就这个状态挺好的。”
“你不值得这样的，你知道么？”
“我只是没什么追求了，觉得就这样得过且过挺好的。”
“你有更好的美梦，不值得就这样沉沦。”
这话一下子令秦君扬颤抖了一下，总于深深体会到，那谁曾经告诉自己的，别等到遇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力所不及。
好吧，看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够。
“走吧，你刚刚不是说要出去近距离看看么？”
言清霜说着往门口迈开了步伐，秦君扬赶紧三两步，拦在言清霜身前，尬笑了一下。
“别，别急，不好意思啊，你还是在这儿多看会儿吧，我，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要去上个厕所，不好意思啊，等我一会儿。”
眼看秦君扬所处的雅间开了房门，躲在一角的经理，赶紧示意工作人员就位，不过一看，秦君扬居然独自出来后掩上了门，又赶紧示意大伙儿刹住了，也不知道秦君扬这是什么意思，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秦君扬出了门，只是仰着头叹息了一下，站在原地徘徊了两圈，狠狠的踢散脚下过道里铺满的花朵，抓狂的撕扯着墙壁上的饰物。
旁边几个隔间的客人听闻些声响，因为之前得到餐厅经理的协商，探出头来，却看见一个落魄的男人在发泄着心中的压抑。
餐厅的经理也是个明白人，叹了口气，示意大家伙不用准备了。
秦君扬觉得自己很可悲，可悲的不是自己不敢尝试，而是懂得什么时候适可而止，因为知道了答案，却又不想失去，自己给找了个台阶下。
经理还是走近秦君扬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秦君扬的肩头，秦君扬收拾了一下情绪。
“不好意思，白准备了。”
“没事儿，都懂。”
“嗯，谢谢。”
说完秦君扬转过身去，打开房门，一下子又变回之前看烟花时的欢快模样，只是眼神中带着些伤感。
“你，怎么了？”
“哦，没事儿，厕所蹲久了，肚子不舒服，拉的虚了吧。”
秦君扬尴尬的笑了一下。
言清霜走出房门的时候，也看见了残留在地面散落的花朵和残破的气球，几个清洁工还在挑选还没破损的鲜花气球收捡起来。
“这…这是？”
“哦，刚刚有对情侣，在这里表白，已经表白成功了，出去了。”
“是吗，刚刚烟花声太响，都没注意到呢。”
“是呀，走，咱们下去看看！”
出门后，言清霜兴致勃勃，左顾右盼的陷入这片繁华中，秦君扬撑着笑意，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公园里正好放着莫文蔚的那首盛夏的果实，“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秦君扬一回到家，杨宪约着出去吃点儿小烧烤，喝个夜啤酒。
“不是，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去的时候还挺有雄心壮志的么？怎么回来了就躺着这副鸟怂样？”
“是啊，我就是一副怂样，什么也办不好，什么也干不成，只能混吃等死算了。”
“别啊，兄弟，你看你都这个年龄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你动情了，怎么就变成这样子。”
秦君扬独自往嘴里灌了两口黄水，问道。
“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注定一事无成，注定孤苦终老？”
“看开些，都跟你说了，言清霜就是个石头，你能靠她这么近，已经很不错了，你没看这些年，那些比你疯狂，比你执着的人，多了去了，可人家连好脸色都没给过呢。”
“是啊，她怎么就那么迷人？”
“怪我怪我，是我的错，就不该调侃让你去试试，这一周，我请你！”
“是啊，都怪你，我为什么要认识。”
“行了！丧什么丧啊，不管这些了！等会儿带你去打游戏，要不，今天我给你破费下？去唱歌，我多叫几个妹子出来，你认识下，我保证，很容易上手！”
“杨宪，你就是个禽兽。”
“对，我是，我是，这下总开心了吧。”
“哈哈哈，来。”
假装得丝毫不在意，实际上越笑，越能理解中间的悲哀。
“杨宪，咱们认真说，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沉沦了？”
“我去，你终于舍得，开窍了？我都说了嘛，一直都觉得，你不应该只停留在这儿，这里多小啊，你应该飞，那话怎么说？反正，你不属于这里。”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可是，我现在已经浑浑噩噩三年了，又能去哪儿呢？”
秦君扬也忍不住望着天，除了毕业那年，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我要辞职。”
“啊？”
“我要辞职！”
“这...”
杨宪看了眼周围几个眼光异样的客人。
“知道了，知道了，别吼，搞什么，好像我是你老板一样，你终于想通了？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
“我去，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你什么都没搞好，就要辞职？”
“不管怎样，我不想在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只是这样，不想再屈居人下，我要他们都看得起我，我要能堂堂正正的去追求言清霜！”
“行了，好吧，我想想，你也自己多考虑，最好啊，建议你，找好了下家再走。”
“不，我现在一刻一等不了！明天就辞。”
“好吧，做兄弟的，也不多说，你决定了，都支持你，我也帮你找找，你这个条件，其实应该还是蛮多机会的。”
果然，秦君扬并不是酒后醉话，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把辞职书放在了店长的面前。
“你，你这，什么意思？好好的，怎么就说辞就辞，还是急辞？”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走了。”
这话说的，头一回让旁边几个营业员感到秦君扬的男子气概，往常都是一副比较听话的弟弟样，还以为是个没本事，混日子等死的穷酸傻子，这一刻没想到这么硬气，都惊呆了。
店长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习惯性的问了句，但其实，秦君扬在这儿根本就没有任何业绩，一直就当个劳动力在使，本来一个男的当个营业员也不太方便，要走就走，慢走不送，一个穷小子，装什么愣头青。
在财务结算的时候，倒是让余娴湫多看了一眼。
“喂，你要去哪里哇？”
“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再苟延残喘了。”
“加油啊，小哥哥，看好你哦。”
“嗯嗯，谢谢。”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一下子感受到久违的自由的气息，安稳惬意的生活方式，只会让人在沉沦里丧失自我，最后，丢失了所以的豪情万丈。
其实秦君扬是很想再去跟言清霜说一声的，不过想来，不用自己去，人家也会知道的。
心底里暗自叹息。
谢谢你，把我从迷幻中打醒，我会带着所有力所不及的绝望，找回属于自己的光芒。
那一天的下午，秦君扬躺在家里，一遍遍的刷着招聘网站。
“喂！君扬，你在干嘛呢？听说你已经回去了？”
“嗯，杨宪啊，我正想跟你说，我可能，要去外地了。”
“外地？你去外地干嘛？”
“没办法，咱们这个城小，就业面窄，只有这样了。”
“我去，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就这么抛弃兄弟了？”
“不是，谢谢你，杨宪，这几年一直都是你这么个好哥们在，虽然咱们性格不太一样，但你是我最交心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机会，今后回来再见。”
“狗屁，行了，行了，不给你卖关子了。”
“嗯？什么卖关子？”
“你呀，也不用去外地，再说了，去外地也不一定能找着好工作，这么跟你说吧，二五零科技公司，听过吧。”
“那当然了，那不是咱们县唯一一家做高级软件的么。”
“是啊，我不是有个舅在他们那个写字楼里管设备么？听说缺个工程师助理位，条件似乎也不高，我让我舅给他们说了一下，你去试试嘛。”
秦君扬在一头沉默了良久。
“谢谢你啊，杨宪。”
“客气，说那些，咱两什么关系，对吧。告诉你，人家这招聘广告都没打出去呢，你看，直接给你把竞争压力排除了，怎么谢我？”
“不多说！自助牛排，明天安排上！”
“可别！我明天还真不巧有事儿，你啊，等到你应聘成功了，再叫我啊！”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杨宪虽然冒冒失失，看起来品行不正，内在其实是一个特别义气的好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