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暴风雪仍旧在肆虐,迷着人的眼,让人看不真切这个世界。
娅姐毫不受影响的穿梭在风雪之中,她时而化作冰晶飘然而走,时而回归本体闪转跳跃,如若冰雪中的仙子一般,悠然自在,根本不把这些东死人不偿命的暴风雪放在眼中。
她甚至在高兴的时候还会哼上一些调子,虽然声线单薄但却十分灵动。
换个场合,大概春生他们三个人会拍掌叫好,洗耳聆听。
只是在现在,他们真是巴不得这暴风雪赶快停下来。
“说起来,我们要往哪里去啊?这古城里到底有什么?”童一脸莫名。
氓用笔杆捅了捅兜帽,也是茫然的问道:“古城的传说有很多,我们到底是为啥来的?”
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在中间的春生,因为是他在接收到那屡残念之后才决定要来的,所以此行的目的自然也是要问春生了。
春生此刻忧郁的气质更浓郁了,连着说话的声调也都郁沉了起来,他悠悠的道:“地下城,我们要去往古城兹沽的地下城。”
“啊?”两个人的异口同声,彼此相互看了看,“你听说过地下城吗?”同样的问题问出口,换来的是两个人同时的摇头否定。
氓唰唰的翻着笔记,“从来没在任何古籍和传说中听到过地下城的事情,古城兹沽从来就没有过地下城的记录。”
童也肯定的说道:“我也没听说过,春生,你这消息是那个残念告诉你的?”
春生点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十分肯定的说道:“地下城,我们要去往地下城,古城兹沽的地下城。”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是氓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先往哪里走?有个大致方向吗?还是说我们要去找入口?”
三颗脑袋扒在口袋边缘看向前路,六只眼睛眯的都是一条缝,春生想了想说道:“先去城中心吧,不是说有座通天巨塔嘛!”
有了方向,吉塔前进的速度便快了许多,娅姐跟了一阵子也玩得够了,便飘回了吉塔的肩膀上,款款而坐,还带了些微喘,看来是真的玩开心了。
越是向城中心靠近,他们便开始在一些建筑的穿梭间能看到些其他冒险者的影子,氓一边看着笔记,一边简单的做着介绍,毕竟有些冒险者的特点比较鲜明,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的。
就比如黑甲军,只要在沙林地带看到那副通体全黑的甲胄以及其上流淌着的金色蛇样纹便知道一定就是樽国的无敌之师。
再比如那些穿着白色长衫背负双剑的,就一定是白衣门的少年剑客。而那些骑着玄冥马的必然就是大马刀客,还有那位身高不足一米却有着一支巨大翅膀的老婆婆就是鸦婆,等等。
诸如此类,有些他爆出了名号,童便要说上几句他听闻来的一些传说,但说着说着,二人都发现除了灌一肚子的冷风根本没人在听,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窝进口袋里睡着了,吉塔一门心思在走路,娅姐则完全在欣赏这座冰雪之城。
二人无趣,便也缩回口袋里养精蓄锐,顺便猜测下那座地下城的真实性和大致方位。
古城中的时间应该与外面不相同,因为按照正常推断,他们在月亮高悬时进入黑暗的缝隙之路,走过那么漫长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在清晨日出左右。
然而,在这片冰雪世界里,完全看不到太阳,头顶只有下压的沉沉的厚厚云层,光线也是说明亮不明亮,说黑暗也不黑暗,只是保证人们的正常视觉。
如果不是有出身建营师氏族的氓,他们就完全是不辨时间,不辨方向。
否则只是看着那座通天巨塔,指不定要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中绕多少圈呢!
毕竟望山跑死马也不单单只是指的距离上,也有方向上的。
大概就这样走了小半天的时间,春生忽然从口袋中冒出了头,他扒在口袋边缘,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说道:“你们感觉还好吗?”
这句问话十分突兀,突兀到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春生是在对他们说话。
童也钻出口袋,扒在春生身边,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紧接着,氓也钻了出来,娅姐则是由吉塔的右肩翻到了左肩,也距离近了一些。
春生转着头,把他们四个挨个看了一遍,最后的目光是跟吉塔相对,那巨大的头颅上困惑的表情十分清楚明了,春生甚至能看出来他脸上每一处毛孔都因为困惑而圆睁着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吉塔的双眼,问道:“吉塔,你感觉还好吗?”
吉塔抓了抓脑袋,“吉塔很好。”
童和氓又互相看了看,仍旧不明所以,连着娅姐,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吉塔的脸上,逡巡着每一寸皮肤,不放过任何细节,把吉塔的困惑看得又上升了几个层次。
春生又再想了想,他才确认的说道:“之前我们赶路,不管多远,环境多糟,哪怕是刚才我们说的黑水渊,吉塔的心跳都没有如此之快过,而且我能感觉到他的速度在变慢,虽然不明显,但确实不比之前,再有,吉塔在出汗。”
“出汗?那怎么……”氓的话断在了一半,就算吉塔因为生长于石之国境对此并不在意这凛冽的暴风雪,但也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下出汗,又不是太剧烈的运动。
最主要的是,当他们都安静下来,就确实能听到距离如此之近的吉塔的心跳声,剧烈且快,钝钝的响在耳边。
这种情况,确实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
于是,氓和童几乎是同时问了句,“吉塔,你感觉如何?”
娅姐也露出关切的目光,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吉塔的脸庞。
吉塔闷闷的有些不高兴,懊恼的说道:“吉塔觉得,呼吸要用很大力,走路要用很大力,脚离不开地面。”
听到这些,他们都探出头去看脚下的路,仍旧是厚厚的冰层,在一些积雪散开的地方,还能透过冰层看到底下大概是建筑的模糊轮廓。
脚离不开地面是什么意思?几个人想了想,娅姐先开口问道,“是累了吗?”
吉塔愣住了,他的大眼睛看着娅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就是累吗?”
原来,吉塔因为出生于石之国境,虽然也是个人,但却体质极其霸道,从来都没有累过,所以对‘累’这个字眼完全没有概念,而此时此刻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他竟然还觉得惊奇。
不断的低头看向自己,好像要在身上把这个‘累’自给找出来一样。
然而,他的开心,其他人却都是皱起了眉头。
春生伸出手掌心贴在吉塔的胸口,小心的用元力去探查他身体的状况,脑子里转着其他的想法,大概几个呼吸之后,他猛然收回了手掌,一边看着掌心出神,一边粗重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