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巨塔巍峨耸立,那笔直的插入沉沉云层之中的姿态,若远古而来的昂扬巨神一般,睥睨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众生,带着淡漠,和不屑。
所有进入古城遗迹的冒险者们,都不由自主的向着通天巨塔所在的城中心飞奔而去,他们的影子映照在那些冰柱之上,那些冰层之下,浅淡的疏忽而过。
黑甲军为首的军长樽悔背负双手,沉默的看着那通天巨塔,眼角余光却是连那些黑影都不纳入其中。
在他的身后,五百黑甲军静默而立,任暴风雪疯狂肆虐,毫不动摇。那种整肃的姿态,竟是比这冰雪古城还要冰寒数倍。
他们好似在观望,又好似在等待,安静的就如同他们身周的那些亘古远的冰柱。
忽而,由远处行来些微踏雪之声,若循着乐谱演奏般节奏分明,轻快而灵动。没多久,这声音便行到了距离黑甲军不足十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衣衫猎猎之声夹裹在暴风雪中,若未出鞘的利刃,静待时机。
樽悔慢慢的侧过头,看向对方,刚巧对方带队之人也看了过来,目光相触,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是熟人。
白衣门与樽国相邻,诸多事情往来上也算交好,樽悔与白衣门带队之人自然就也是熟人了。
白衣门的少年剑客们,一百三十人,不知是没有准备,还是不惧这风雪,他们仍旧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衫,一个个的立在冰天雪地之中,神色沉静,如同就要融进这座古城之中一般。
带队之人的年龄约在二十四五左右,白净的面庞上最为醒目的是那两条浓重的眉,若遥远的山岱巍峨伫立,一望便给人以稳重泰然之感。
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白安山,安泰若山。
他看着樽悔,问道:“如何?”
樽悔的目光向着通天巨塔看去,“这座古城有些古怪,元力在抽离,向着通天巨塔的方向。”
如他们这样身经百战且谨慎小心的人来说,发现这件事是很正常的,“而且越是靠近那座巨塔,抽离的速度越快,且不会恢复。”
听他这般说,白安山却没露出吃惊的表情,显然他也发现了,“嗯,我也发现了,不止元力,体力也是一样在被抽离,寻常的冰雪天我们不会感觉如此之累,只是现在我们却必须向那里去。”
樽悔伸出一只手,在手掌张开的同时,一个小圆球出现在了掌心,他将圆球递到白安山的面前说道:“黑甲军专用,如遇情况即刻发出信号,我们必尽速赶到。”
如此未知环境之中,如他们这般若能守望相助,那必然会将危险降低不少。
白安山也不客气,将那枚信号弹收入怀中之后,便也拿出了一枚不过巴掌大的短剑,精致小巧彷如工艺品一般,“一样,你若发出信号,我们也必尽速赶到。”
如此这般,两方便算是结盟了,而后各自整肃队伍,向着那通天巨塔行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全身绑着粉红色花朵的机甲人从一处冰洞中钻了出来。
“哎?他们说元力和体力在被抽离,你们有感觉吗?”小萝莉的声音娇俏可爱,其内活泼的气息丝毫没被这暴风雪所感染。
回应她的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极为沧桑的声音,正是他们这个队伍中那个瘦寡的老头,“呵呵,抽离是抽离,但速度不快,而且不多,但若再这么耽误下去,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到那座通天巨塔还要些时间。”
“哎呀,最讨厌赶时间的事情了。”小萝莉的嘴里是这么抱怨的,手上却操纵着机甲人加速冲了出去,“那还等什么,快走啦!”
瘦寡的老头摇了摇头,然后跟着那位始终沉默着的抱刀客一起,追着机甲人而去。
而在古城的另一端,鸦婆正步履蹒跚的在暴风雪中艰难的前进,时不时的就要因为脚下路面太滑,或是风雪太大而踉跄上几步,她几乎是走一步一叹气,好像下一秒就没力气再前进了一般。
“唉!元力再这么被吞掉,老婆子我可怎么受得了啊!古城兹沽,古城兹沽,你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地方啊!”
呼啦一声,一支足有两米多长的翅膀由她的后背上伸展开来,其上的羽毛若金属一般在暴风雪中闪着冷硬的光芒,尽管如此,却仍是抵不住这暴风雪的肆虐,而连带着她的身子也被吹得倒向了一边。
“唉!就这样随风去吧!”说完,就见那鸦婆的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便被这风雪之势卷走,忽上忽下的飘了开去,方向却也正是那通天巨塔的所在。
胡咭勒停了身下的玄冥马,透过兜帽的缝隙看向半空中正顺着风雪之势卷向通天巨塔的鸦婆,在他的身侧传来了一个女声,“哼,也不怕撞上那些个冰柱,爱现!”
胡咭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身旁的女子,“玲,不可小看对方,据说这鸦婆活了快二百三十岁,自有她的能耐,你若小瞧了对方,日后吃亏的会是你自己。”
被称作玲的女子一边说着‘知道了’,一边却是转过了头,裹在兜帽下的嘴角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她就是觉得对方爱现,那么多条路通向那通天巨塔,还非得飞着过去,不是显摆自己有翅膀又是什么。
胡咭一看对方的肢体动作就知道一定没受教,他觉得这次出门最不应该的就是没顶过这个妹妹的苦苦哀求而带着她一起来了,古城兹沽凶险未知,而且一路行来他看到了许多有名的冒险者队伍,不管这古城兹沽最终会给他们什么,但这些人或都会成为敌人和凶险,偏偏这个妹妹还没半点危机意识。
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然后看向其他的人,还顺手摸了摸身旁另外一人骑着的玄冥马的头,“加紧些过去吧,慢了就没肉吃了。”
说完,一抖缰绳,抢先便冲了出去,然而比他更快的,则是后来居上的玲,她笑着叫着,好不兴奋,“哈哈,来赛马吧!”
童紧了紧兜帽,觉得还是有冷风往衣服里面钻,他忍不住的跟氓说道:“这么大的风雪里居然还有人赛马?我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