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断断续续来过几次学堂,每次都是下午带着孩子们去后山空地上授业教课。
孩子们不再天天枯坐着学文识字,倒也比之前乐意来到学堂。
只是那陈老却没露过面,渐渐地孩子们也忘了还有一个教礼仪的陈老。
临近年关,学堂也准备给孩子们放个假,让孩子们也放松放松。
老族长这一日,乐呵呵的来到学堂,对孩子们说道:“陈老来了,孩子们快出来迎接一下。”
正在院中嬉戏的孩子们,纷纷站立在门口。
只见一老者从门外缓缓走进院里来,一脸的严肃,看到老族长也在这里,硬生生的挤出一点笑意。
“族长,您也在这里啊。”陈老问候道。
“陈老,您可来了,这孩子们都想您想的厉害啊,那日开学见过您之后,您就回县上忙了,这一晃都快过年了。”老族长笑道,“您老在县上颇有威望,来我们这里真是屈尊了。”
“族长太客气,受人之托,必办忠人之事。让孩子们进屋吧。”
孩子们纷纷进屋,一个个伫立在座位上。陈老在外面和老族长聊了几句之后,缓缓走进屋来。
孩子们也都乖巧,知道陈老要教礼仪,毕恭毕敬的站着。看着陈老进屋齐声道:“先生好。”
陈老微微点点头,伸手示意孩子们坐下。
“这礼仪是人之根本……”陈老倒也痛快,进屋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会让这个孩子上来师范,一会叫那个孩子起身演示。
孩子们有些觉得好笑,却也都不敢笑出声来。
纷纷有模有样的练习起来。
“礼者,人之根也,国之本也。无礼不成章法。不学礼何以立身,不懂礼何以为人……”
小齐南听着他讲的那些,却感觉总是听母亲常常提起那些礼仪之事。
陈老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孩子们学得有模有样,眼睛一斜,却看见角落里有两个孩子正在嬉戏。
不由得火冒三丈,却又因自己是教礼仪的先生,不能随意发作,这才控制下来。
这一幕小齐南都看到眼里,不由得心中暗暗犯起嘀咕“目不可斜视,这是先生教的,他怎么这般模样?”刚要张口相问。
只听得陈老说道:“子不知礼,老而学之,晚已。现在不好好学,以后怕是没机会学了。唉,不可教,不可教啊。今日就早些休息去吧。”说罢,转身走出屋去,也不待孩子们反应,径直朝院外走去。
老族长在院内柳树下,看到陈老离去,刚要言语,却见陈老已走出院门。伸出的手又落了下去。
走进屋去,看着端坐的孩子们,一脸笑意地说道:“孩子们,回家喽。”
小齐南到了家,吃罢晚饭。和母亲坐在一起。母亲手里忙活着针线,小齐南看着忙碌的母亲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问母亲课堂上陈老那般行为。
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孩子有什么想法,今日小齐南从学堂回来就一直闷闷不吭,心想孩子心里肯定有事。又见孩子不愿开口相问,也就没有主动问他。
“母亲……”小齐南抬头看着母亲,却只是叫了一声,显得异常矛盾。
“嗯?”齐母放下手里的针线,只是看着小齐南,并没有问下去。
“母亲,今日在学堂陈老先生教孩儿学礼仪。”小齐南继续说道。
“那就好,礼是做人之本,学礼仪好啊。”齐母说道。
“只是,只是,我无意间看见……”小齐南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无意间看见陈老先生端坐在椅子之上,竟斜目观人。他前面刚刚讲完与人相处,要磊落大方,不可斜视。他自己却那般模样……”
小齐南说完这些,心中有些惶惶不安,尊师重道,母亲也常教他这些,自己这般质疑先生,只怕母亲会有些不高兴。
齐母看着诚惶诚恐低着头的小齐南,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孩子,人非仙神,孰能无过,先生所教的是对就行……”说到这,齐母停了下来,却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小齐南看到母亲为难,忙说道:“母亲,等下回我去问问刘先生,他懂得多。”
“好。早点睡吧。”
小齐南心中却难以平复,为人师表,读圣贤之书,口口声声礼仪廉耻,自己却那般行事。
本想来日等到刘先生来教课,向他询问,却不想,过了两日,学堂便放假了。李先生也回自己家里收拾收拾准备过年去了。
放了假的孩子,如一条条脱了僵的野马,整日在一起嬉闹玩耍,也应了那句“日出而出门,日落方回家。”
大人们也难得清闲,也就随着孩子们的性情去了。
腊月二十三,小齐南正在门口不远的树下读书。
“齐南,齐南……”远远的见看见三五个孩子一边跑一边喊着。
“齐南,咱们去后山玩吧,去刘先生讲课的那里玩会。”领头的是老族长的孙子,他和小齐南年纪相仿。
小齐南看了一眼这个领头的孩子,又望了一眼学堂那边的山峰,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天。低头沉思了一会道:“好,不过咱们天黑之前就要回来,都不要贪玩。”
那几个孩子见小齐南也同意去,一个个手舞足蹈的。
六七个孩子拉帮结伙往后山走去,大人们看到孩子挺多又看到小齐南也在里面,也就纷纷没有多问,只是说让他们早点回来。
“咱们该回去了,天马上就黑了,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孩子们倒也听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跟着小齐南下山而来。
“我听我爷爷说学堂里的那三棵柳树是仙人所种,这才在这里盖起了学堂,能保佑咱们学业有成……”也不知哪个孩子就聊到学堂里面的柳树之上。
只是这一聊不要紧,孩子们却纷纷被好奇心驱动,竟要夜探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