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晃神之际,外面熙熙攘攘闯进了一群人。看阵势是来踢馆的,大约十来人,为首的是两个门徒扛着红旗,中间的人激情抖擞地打着大鼓,以一种隆重的方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带领队的是一位富商打扮的光头老翁。他刚进门就感到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息,屋内的大伙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言,没有一个人出来欢迎客套什么的。特别是长须馆主,一动不动地站着,欲哭无泪的表情,眼神散漫,仿佛还在回顾什么似的。
闹哪样?全体中邪了?
光头老翁只好挤出尴尬的笑声打破僵局:“哈哈,还是陈馆主想得周到,这么快就热好了场。哟,这位公子生得好俊俏,以前怎么没见过?是陈馆主新收的徒弟吗?”
德明看闹热不嫌事大,立马就应允了:“是的,我之前是走江湖的,幸得师傅不嫌弃,转投他老人家门下。今日便由晚辈来领教各位高招。”
“好好好,初生犊子不怕虎!勇气可嘉呀!”
光头老翁的队伍在通风处占好了位置,便在师傅的示意下,一一上前挑战。
腾欲武馆的长须馆主本来想说些什么来结束这场闹剧,可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怎么讲呢?这个无名小辈是来闹事的,我馆内的徒弟通通全败于他手中?
颜面何存呐!
不过颜面扫地的,不单单是他腾欲武馆,光头老翁这边也撑不了多久,便尽数阵败。
眼瞧着徒弟们无一不挂彩,鼻青脸肿,光头老翁难掩难堪的神色,说了几句收场话,便悻悻而归。
外人一离开,长须馆主顾不得忌惮德明的高强武功,跳出来哀怨道:“少侠,我腾欲武馆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平日行事虽不敢说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但也算是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正,问心无愧。为何少侠就是不肯放过!”
德明摆摆手,笑嘻嘻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也不是存心刁难。只不过是我回周都已经一段时间,武功都差点废了,今天正好松松筋骨。”
梁乔良说得不错,来这确实能释放压抑的情绪。往常大大小小的战役,无一不是充满危机感,命悬剑上,使得德明每次对决,总是绷紧神经线,全神贯注。
但这次不一样,完全没有“危险”,可以尽情地抛洒热血,令她沉浸其中。
月上柳梢头,凄凄寒风夜习凉。腾欲武馆白灯如昼,屋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次又一次刮破了宁静的街道。
德明气喘吁吁地擦了把汗,梁乔良贴心地递过了一盏茶。
“谢谢!”德明早就渴得口喉发痒,那水咕噜咕噜的灌下去,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老头,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来踢馆,我今天一并帮你解决了。”
德明不说话还好,一听到她的声音,长须馆主当即泪眼朦胧,似个孩童般一屁股坐在地下,又似个老妇人那样大哭大闹:“苍天啊,大地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教我怎么活啊……”
什么情况???
圆脸师兄见状赶忙过去搀扶并安慰道:“师傅师傅,别这样啊!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位少侠替咱们打赢了所有前来踢馆的同行,间接帮你保住了‘头目’的称号,换言之今年的腾欲武馆又是第一。你就别哭了,快起来吧,这样很……”很丢人现眼呐。
“第一个屁!”长须馆主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越啼哭越尽兴:“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的‘头目’都是那几间有声望有大人物撑腰的大武馆相争而已,咱们这些小家小户只不过是陪衬。上一年,他们互不谦让,最后逼不得已,才把这个烫手山芋安在腾欲武馆。为什么要让‘腾欲武馆’接任呢?因为你师傅无权无势,为人处理胆小怕事,他们方便控制。师傅已经忍气吞声一整年了,本来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没想到出现了这个魔头……天煞孤星啊天煞孤星,从今往后,周都大大小小的武馆都会与我为敌,我还不如现在死了,也好过日后落得尸横遍野的下场。”
“杞人算是找到知己了。”梁乔良冷不丁插了一句。
有个小徒儿不明所以:“杞人是谁?哪个杞人?”
德明道:“杞人忧天那个杞人。”
“哈,正是,聪明!”梁乔良赞扬道。
与此同时,熟悉的脚踏声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豪迈的笑声:“哈哈,恭喜陈馆主贺喜陈馆主,听闻陈馆主收了个身手了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徒弟,小弟不材,特领一众愚徒前来赐教。”
来人正是享誉周都的“韩门镖局”镖头——韩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