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岩洞中,走出二十多个持枪男子,都身着迷彩服但显然不是正规军。
为首的男人四十七八岁,一脸酒肉骄横之气,头发零乱,眼睛充满血丝,身上冲锋衣沾满血污。
阿中一看到这男人便低下头,他身旁石彻小声问。
“你爸?”
见阿中默认,石彻径自朝对面挥手大喊。
“蜀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小彻,是阿中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小石。”
“喂。”阿中脸都绿了,“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做我朋友。”
对岸的男人正是福田镇长卫长渑,他目光落到小儿子身上,眼中登时喷出怒火,要不是中间隔着条河,谁都能瞧出来阿中分分钟会被他老爹当沙包锤。
“阿中,没出息的东西,马上给我滚!”卫长渑大喝,“翅膀硬了,敢写信检举你老子,这笔账我先跟你记着,你给我乖乖去美国念书,再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卸了你的狗腿。”
阿国面露苦笑,他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这些和阿中一起长大的伙伴,就成为阿中父亲口中的不三不四。
“这儿没有不三不四的人。”猛然抬起头,阿中与父亲隔河相视,毫不示弱,“他们是我朋友。”
噼里啪啦,石彻卖力鼓掌。
卫长渑脸色沉下来,挥挥手,身后几个彪形大汉立即端起枪,瞄准三个天裔,从站姿和举枪的姿势都能看出他们训练有素,应该是专业杀手,他们身上都有新鲜血迹却没有伤口。
“几位,你们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你们既然自己趟进黄泉里,就只能怪你们倒霉。”
“爸!”
阿中不假思索,张开双臂挺身挡在众人前。
几个杀手已扣动扳机,卫长渑这时想下令停止射击根本来不及。
随着枪响,只见墨砂的身影蓦地冲到最前面,她手臂一抬,众人耳中都恍惚听到凤唳般的尖锐呼啸声,而她手中已多了把暗青色的残剑,朝子弹飞来的方向横臂一劈。
一瞬间,墨砂满头秀发根根竖起,河对岸的男人们均感到一股强劲到令人窒息的压迫。
时间好像静止片刻,随即爆发刺耳的炸裂声。
所有出膛的子弹都在半空中碎了。
除了三位天裔,其余的人目睹这一幕,都震骇无语。
第一个发声的是卫长渑,他暴怒如雷,指着墨砂。
“你什么东西,敢来坏我的事!。”
“我们对你的事不感兴趣。”墨砂一双秀丽凤目凝视着卫长渑,“不过你有权知道真相,那位欺骗你在黄泉洞开矿的岩先生,他真正目地是放出封印在这里的食魂兽,你和整座食魂镇,都是用来给食魂兽献祭的牺牲品。”
“放屁,你们就是来搞破坏的。”卫长渑破口大骂,他脸色发青,眼中血丝炽盛,“福田镇所有东西都归老子管,黄泉洞也是老子的,老子只要挖矿发财,这狗不屙屎的破地方,毁了就毁了。”
“爸,福田镇是我家。”
阿中红着眼眶吼了一句。
“……儿子,我是为你好。”卫长渑愣了愣,随即露出一脸不耐,“那些矿工已经被我处理了,把这些碍事的杂碎都处理干净,你要家,我把这里卖了,给你在美国买个新家。”
说着他举枪朝三个天裔射击,但不知何故他枪口遽然冲着地面,子弹乒乒乓乓反射,嚇得他和身旁的人躲闪不迭,极为狼狈。
对岸,石彻蹲在那只赑屃背上,脸上带着促狭笑容。
“蜀黍,错了哟,这地方不属于你。”
卫长渑顿时明白是这丫头捣鬼,他想扔掉手中的枪,枪却仿佛黏在他手上,怎么也扔不掉,周围的人争先恐后远离他,唯恐子弹不长眼白白成了炮灰。
几个转身逃进洞的男人忽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片刻死寂,其中一人踉跄走出,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
“诈尸了……死人都变鬼了。”
说完这人就倒地不醒,只见他腹部被什么猛兽噬咬过,破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内脏都不见了。
卫长渑和其它人都被这情景嚇呆。
得到黄泉洞里矿工陆续袭人吃人的消息,卫长渑核实情况,立即花高价雇了一批亡命之徒,几十分钟前,将黄泉洞数十名矿工驱赶汇集,发现他们果然不是正常人,便尽数杀死。
这些矿工是他专门从偏远地区招来的,都是家里穷人口多闹不起事,只要对外说他们死于矿难,再赔偿家属一笔抚恤金,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卫长渑原以为这些人染上什么流行病或矿物中毒,可他亲手送上西天的死人又起来捣乱,完全超出认知。
人影绰绰,随着拖曳的脚步声,一群满身血污的矿工,从洞中奔出。
他们头上的矿灯散发着青白光芒,照着他们没有表情的脸庞。
每一张肌肉僵死的面孔上,没有喜怒哀乐,睁的大大的眼睛里,只看到两团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