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照夜公主,竟与窥视自己神识的石彻相遇。
“结长老,你的神识,已经能够连通时空了!”
石敢当以惊异和钦佩的目光看着玲珑。
要知道,神识虽然可以连通甚至更改时空,但从古至今,只有极少数大能天裔才做得到,这些天裔在人类眼中,无异于神。
玲珑摇摇头,一双漆黑深邃的大眼睛看着石彻。
“是你。”
“我?”
石彻看看满脸激动的老爹,完全懵了,似乎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可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
“石彻,现在你应该知道,命运给你的身份。”玲珑静静开口,“照夜公主在死前,也将她自己转化为胎藏,我在那时奉命背负长生咒,等待她的胎藏再次出现,而你就是她的胎藏。”
“什么,你真的活了四千多年!”石彻忍不住尖叫,“那你岂不是个娃娃脸老妖婆?”
她孩子心性,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照夜胎藏这件事有什么重要,而她更关注的,是眼前这个玲珑竟然已经有四千多岁这件事。
玲珑皱了皱眉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既然是照夜公主的胎藏,也就是娲祖胎藏,因此你不能随随便便做个普通人,你要肩负维护天道的责任,以你现在的觉醒程度,必须接受真正严格的训练,因为你的敌人……”
“等等,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以前被杀死了……”石彻盯着玲珑的胸口,记得那里曾被数箭穿心,可现在的玲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整个人皮肤光洁如新连一丝瑕疵都没有,“……难不成你,你真的是僵尸!”
石彻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体质和周围小朋友不同,别的人被车撞了轻则受伤重则死亡,可她却顶多破点皮,而且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极快,现在她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是天裔,但死而复生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太神奇。
玲珑大概很少和小孩子相处,白皙的脸蛋上微微流露些许不耐,但她还是认真解答。
“我说过,我背负了长生咒,用科技来解释,就是我的基因被做了修改……”
然而石彻完全没在听,她忽然蹭的站起来,指着玲珑。
“你的样子也就比我大个几岁而已,可别指望我叫你奶奶。”
“石彻!”石敢当大为尴尬,急忙呵斥,随即又匆忙对玲珑解释,“结长老,她还是个孩子,请你多多见谅。”
“她还是个孩子,所以才需要我来教育。”
玲珑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给了石敢当一记白眼,随之右手五指微微张开。
石彻“啊”的惊叫一声,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举,双脚竟不由控制离开地面,腾空而起。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玲珑嘴角隐含促狭笑意,便明白是她弄鬼。
玲珑并未碰触到石彻,两人之间隔着至少几米,然而她只需动动自己的手指,石彻的身体便在半空中随着玲珑的动作急速旋转、跳跃、翻滚。
虽不至于受伤,但这种身体完全不由自己做主的失重情形比坐摩天飞轮更难受百倍。石彻只觉得肚子里阵阵翻江倒海,胸闷目眩,烦恶欲呕,但她不肯认输,对玲珑扮着鬼脸,故意大喊。
“哈哈,真好玩,真刺激!”
“哼。”玲珑小嘴微微一撇,“我就看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五指动作加快,而石彻也随之在半空中转得越来越快,简直要变成陀螺,如果是个普通人,这时不是嚇得半死就多半已经晕菜,而石彻虽脸色煞白,依旧梗着脖子绝不开口求饶,反而大声说。
“你以强欺弱,不要脸,反正你怎么逼我,我都不会离开我老爹老妈,我不要做什么地皇族,做什么天裔,做什么娲祖胎藏,我就是我!”
玲珑听到石彻最后那几句话,蓦得一愣,注视着石彻,自言自语。
“你竟然和她说一样的话。”
一旁的石敢当和谢颖此时心中忧急,又不敢插手。石敢当知道这位结长老玲珑又被称为地皇族的守护长老,虽然本身并不在天姥阁管事,但实力在地皇族数一数二,自己想要从她手上捞出石彻那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迫于身份地位,他也不能向比自己辈分高许多的长老出手。
谢颖拼命地给女儿使眼色,希望石彻服软给玲珑道歉,但石彻挺灵透一孩子这时偏偏犯了犟病,整个人悬在空中看得出来全身都在抖,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满脸仍是不服输。
玲珑将石彻这副狼狈样子看在眼中,两排小扇子似的眼睫翕了翕。
“屁股先落地还是脸先落地?”
石彻没想到玲珑竟然要放过她,当即破涕为笑。
“那个疼得轻,哪个先落地。”
她话音未落,啪嗒一声便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登时痛到龇牙咧嘴,但她顾不得疼,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姐姐,你这是什么本事,不用动手就能收拾我,教给我好不好?”
她虽被玲珑折腾得够呛,但心里却一点不记恨玲珑,而是惦记着将这种隔空制人的本事学到手。
“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玲珑白了她一眼,“我用的是念力,很多天裔都有这种本领,不过你心性不定,暂时还不能学习,十年之内,你先跟你父亲练一些基础的念力,十年之后我来找你。”
说着她径自起身,拿着自己的青油纸伞便朝门外走。
石彻愣了,玲珑为逼自己回地皇族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却说放弃就放弃,这中间又有什么名堂,她非得弄清楚不可,三步并作两步,石彻追出门。
此时暮色四合,家家户户飘出饭香和喧哗,街道没什么行人,稀稀落落亮起几盏灯,略显得凄清,玲珑撑着伞,鞋跟和破旧的水泥路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少女孤单独行的细薄身影,美得令人神往,同时又不由自主心生恻隐。
石彻跑得飞快,却始终被缓缓漫步的玲珑落下一截距离,她只得大喊。
“喂,为什么你改主意了?”
前方的玲珑没有停下脚步,身影越去越远,她幽凉的声音留在石彻耳畔。
“十年后,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