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总被那个傻X压制真不爽。”水手花道一面胡乱摆弄手中的黑色九角,一面骂骂咧咧,“老子干脆毁了这棵转生树,叫他再也回不来。”
“住手,转生树只有这一棵!”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阿水突然扑向花道,抢他手中那个黑色九角。
两人扭打之中,不知道花道触动黑色九角的什么开关,九曜镇的那棵转生树突然急遽晃动,树上包着人的卵也一颗颗随之摇晃颤动,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与此同时,整座天堂洞也簌簌震动,再次响起那种仿佛成百上千婴儿同时闷哭的噪音。
雨强忍腿伤,拼力站起来,和阿水一起抢夺花道手里的黑色九角,三人乱作一团,那个黑色九角在混乱中不知道被三人误触多少次。
九曜镇上,转生树的数根枝条忽然自动越过水面,一一卷起昏迷的墨砂,死去的大路光头强和小宁,将他们带回树上,并将四人一起包裹成一颗硕大的卵。
看到这情形,石彻不禁头皮发炸,这四人要是被混合进同一颗果实,再由转生树进行复活和灵魂转换,后果不堪设想,她一边想办法挣脱困自己的机械傀儡,一边朝转生树果实中的龙渊喊。
“瘸子,救人!”
龙渊没有任何反应,即便他此刻醒来,也自顾不暇,因为转生树上的果实这时开始一颗接着一颗消失,那些果实就像被树枝吸收,果膜连同里面包裹的人,都成为枝干的一部分,一个佣兵和那个极乐岛女祭司妮娜先后被转生树吞没。
石彻情急之中,脚下猛发力,带着木乃伊傀儡不要命地朝石壁撞去,砰砰砰一连撞了四五次。
天堂洞都是地质年龄已经二十五亿年的橄榄岩,极度坚硬,但经过几次巨力冲撞也出现碎裂。
石彻自己也难受,耳膜被金属和岩石剧烈摩擦的声音震得嗡嗡轰鸣,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痛,鼻子血流不止。
终于她感到那具机械傀儡的铆锁略微一丝松动,立刻鼓足全力再次朝岩壁猛撞,手臂和双腿同时一挣,喀嚓脆响,机械傀儡的手脚断开。石彻终于摆脱束缚,反手将机械傀儡甩向岩壁,顾不得回头看,疾奔到九曜镇转生树下,硬生生将那颗裹着四人的巨大果实从枝条上拽下来。
就像踩了雷,婴儿啼哭般的古怪闷响霎时更强烈,整座洞也摇晃得更厉害。
石彻顾不得细究这其中的原因,忙着把那些快被转生树吞噬的人从树上救下来。
受到石彻干扰,转生树暂时停止继续收回果实。
石彻一不做二不休心想干脆将这棵树拔掉,免得有人继续利用它做坏事,她抱住树干,卯足力气正准备动手,后脑勺蓦地就像被铁锤重重砸了一记,疼得她险些咬断自己舌头。
往地上一滚,躲开紧接而来的第二次攻击,她看清袭击自己的人。
那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光头少女,一个森林野人,穿着草裙,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水和砂,年纪有十四五岁,一双深邃的灰绿色大眼睛怒视着石彻。
石彻觉得她有一丝丝眼熟,却不明白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一面狼狈躲避光头少女的拳脚,她一面问。
“你是谁,为什么学人家做坏事?”
“你才是坏人,你才做坏事!”
光头少女用生硬的中文回答石彻,并附送她一记老拳。
这一拳揍得石彻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她从会走路起就没输过打架,这还是头一遭遇到个拳头比自己还硬的姑娘。
她飞起一脚,将女孩踢进水里,又转身去扳转生树。
这棵怪树虽然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但并不坚硬,甚至有点软趴趴的感觉,只是韧性十足,树根又在九曜镇中扎得极深,石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丝毫不能撼动树干,情急之下她再次挥拳猛砸转生树。
随着她拳头落下,天堂洞霎时又开始震颤,那种古怪噪音又再次响起,听起来格外凄厉。
石彻愣了愣,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她脑海。
趁着她这瞬间走神,那光头少女飞鱼般从水中跃出,一个膝锤便将石彻压在九曜镇上动弹不得。
光头少女老拳如雨点般落在石彻身上,同时嘴里呱唧呱唧迸出一大堆东南亚方言。
石彻虽听不懂,从那女孩的表情里,也猜得出都是骂人的字句。
最后一句,那女孩是用蹩脚的中文愤怒喊出。
“为什么欺负我妈妈!”
“妈妈?”
石彻感到自己平白背了一口锅,她只是打树,压根没见到这女孩的妈妈。
光头少女盯着石彻,眼中怒火燃烧,再次用发音硌耳的中文说。
“妈妈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什么要把她一直关在这里,欺负她,折磨她!”
这时九曜镇对岸,雨、阿水、花道三个人你死我活,争夺着那个黑色九角。雨和阿水好不容易联手抢到那个黑九角,阿水一个趔趄摔倒,黑九角掉落在地,他刚想捡回,不提防被花道用石头砸晕,花道拿起黑九角就是一顿乱摁。
天堂洞的震动这时更为剧烈,那种古怪的噪音,现在也越来越像是谁在大吵大闹。洞顶盘踞的黑色巨藤都被吵醒似的,躁动狂舞,仿佛一条条百米巨蟒四处攻击,数根洞顶生长的黑色巨藤骤然扑向九曜镇,光头少女首当其冲,被巨藤缠缚。
巨藤此刻都极度狂暴,像是要将她撕碎,藤条上的利刺扎得她遍体鳞伤。
奇怪的是,凭她的力量绝对可以弄断这些巨藤,但她丝毫不反抗。
她用一种既非中文也非东南亚语的语言大叫,声音中的焦急令人心悸。
那两个短短的,不断重复的音节,谁都可以听懂,她叫的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