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中小栈天已快亮了。
虽然每个人都很疲惫,但事态刻不容缓,他们聚集在车库里,把所有的线索拼凑起来。
麻鸭招认,他接受镇长指示,这几天都在找阿中,不过让他除掉阿中的,另有其人。
那是个外地人,麻鸭大半年前跟镇长去省城见过他。
麻鸭说,镇长称那人岩先生。岩先生年纪轻轻却神通广大,很有背景。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派人找到你。岩先生给镇长一大笔钱,要镇长在福田镇黄泉洞开采黄铁矿,条件是必须秘密进行,镇长可以获得采矿带来的利润。
不久前,岩先生截获一封检举福田镇非法采矿的信件,并查出写那封检举信的人,正是镇长的亲儿子阿中。
阿中预感自己有危险便躲藏起来,麻鸭则得到岩先生不止四个零的赏金承诺,一直伺机杀了阿中。
弄清原委,阿国重重在墙上砸了一拳。
“宇叔是因为这件事才遇害。”
“那个死在街上的人,就是宇叔吧。”
坐在拖拉机车前头的玲珑,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阿国。
阿国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背包取下来。
那个背包正是阿国父亲傅迪从死者身上取走的。包里的东西被阿国倒出,是些大小不一的褐青色硬块,像石头又闪烁着金属光泽,用保鲜膜和防雨布层层包裹。除此此外,还有点黑色和白色的晶状碎块装在玻璃罐中。
“好漂亮。”石彻整个人已凑近那堆东西,径直打开玻璃罐,去抓里面的黑白碎石,“能吃吗?”
“可以。”玲珑慢慢说道,“白色是砒石,黑色是毒砂,吃了就能往生。”
石彻立刻趴在地上哇哇干呕,她动作太快,耳朵听到“可以吃”三个字时,就已经舔了其中一块。
“黄铁矿石。”
阿国拿起一个褐青色硬块,仔细端详。
他解释了事情来龙去脉。
一个月前,阿国的父亲,镇上卫生所唯一的大夫傅迪发现一些外地人鬼鬼祟祟出没老峰,怀疑他们盗矿,便请朋友周宇来调查。周宇是地质勘探爱好者,独自进老峰几天讯息全无,前天半夜里急匆匆来找傅迪,说福田镇出了大事。可令阿国震惊的是,父亲竟冷酷地将周宇轰出门,次日周宇便暴毙街头。而父亲简直像变成另一个人,对周宇的死无动于衷,还说不认识周宇。
阿国那张青春年少的脸,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他今夜之所以跑来找三个天裔,是因为那个家已异常恐怖,越来越古怪的父亲忽然袭击他,他从自己房间跳窗才得以逃出。
“周宇发现了矿洞……”被捆在车棚柱上的麻鸭,哑声开口,脸上表情十分不安,“……镇长要我做了他,可我还没动手,就看到他突然发疯,吞了砒石。”
三个天裔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她们知道人不会无缘无故发疯。
发疯有很多原因,或者是人体自身的神经器官病变造成;或者是人的心理和精神受到剧烈扭曲与刺激后无法调适;或者是药物作用;比较罕见的,是外力介入下的精神控制,例如催眠,以及民间传说中的中邪都属于这个范畴。
食魂镇居民所表现的症状,很符合比较罕见的这一种。
“是那东西控制了大家的神智。”阿中断定,“那东西会害死大家。”
“这镇子闹邪。”麻鸭心有余悸,“那些进矿洞的人,隔三差五就有死的被抬出来,他们都说毒气熏死的,我不信,死得那么难看,尸体被野兽啃过,没块好皮肉只剩骨头。”
他的话令所有人都闻之变色。
玲珑那双又大又黑如两泓深泉的眼睛眨了眨,口吻幽凉。
“食魂镇的人,很快也会变成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