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姑娘!”烟云一声急唤,仿佛作了什么重大决定,深呼吸一口气,才道:“奴才本名辛言芸。家父辛询乃声名显赫、功高盖世的大将军,却在十年前被皇上以谋逆之罪满门抄斩。我之所以逃过一劫全靠管家用他的亲生孩子顶替我上断头台。别人许是不知,但我知道,父亲蒙此罪名皆因不肯与皇后结盟全心支持太子,所以皇后就捏造罪名嫁祸父亲。”
她的声音低而细,悲哀之态尽显于脸,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恨意。
“说来也巧,我游荡在外皆以偷窃为生。直到那次我去偷主子的钱袋,被他抓住了。他没抓我去报官,只给了我两条路选择,一是继续偷,二是跟着他。我选了第二条,可当我得知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后,我一怒之下行刺于他,却徒劳无功反被他关进牢里,他问我为什么,许是因为我太小,我竟然将身世和盘托出。”
罗煞轻叹一声,将烟云搂进怀中轻声道:“后来他是不是说,只要你为他办事,他就能洗刷你辛家蒙受的不白之冤?”
感觉到烟云在她怀中轻轻点头,罗煞一阵茫然,萧彻,只要任何对你登上皇位有帮助的东西,你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利用吗?
“以后我就叫你云儿吧。”罗煞因为相似的经历对她产生了一份亲近。
烟云蓦然仰头盯着她,眼泪早已凝满腮,她幽幽道:“好久……没有人唤我为云儿了。”
罗煞心中戚戚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沉默良久,烟云又道:“数月前听主子说我辛家大仇即将得报,那个为我报仇的人就是姑娘你。初见你时我感慨您的倾世容颜,却也不知道您有何能耐可以斗倒皇后。直到多日与您相处下来才发觉,姑娘真的不是寻常女子。”
听罢,罗煞一阵苦笑,她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是她是凤帝的女儿,拥有和凤帝相似的容貌。
“告诉我,萧彻此次选的王妃是哪家千金?”念头一闪,罗煞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听说,是楚首辅之女楚晚晴。”
听到这消息,罗煞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翌日,揽月楼来了许多不速之客,一个个浓妆艳抹,争奇斗艳、体态轻盈的绝美女子,才去一批又来一批,再这样下去怕是整个揽月楼都要被她们踩塌了。
烟云的火气也因她们不断地来去而暴躁了起来,同时也在担心罗煞刚恢复的身子,怕是再这样见下去,再次因疲劳而生病。
今日揽月楼之所以这么热闹,只有一个原因,昨夜栖凤宫所发生之事一夜间传开,“罗煞”这个名字已经成为整个宫闱所谈论的名字,也难怪众多宫苑的妃嫔都要来一瞧究竟,到底罗煞长的是何模样,就连皇上都要再立妃之位。大多数来瞧罗煞的嫔妃都带了大礼特来讨好她,也有几个盛气凌人的嫔妃一来就气势十足,就恐罗煞看不起她一般。
罗煞被这一个个燕瘦环肥的佳丽折腾得眼花缭乱,心情沉郁,才明白萧彻昨夜所说之话……自身难保,就是怕她会被众多在宫里颇有心计的妃嫔所害?
“姑娘,又来人了!”看门的桦溪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烟云再也忍耐不住了,火冒三丈地吼道:“不见不见,姑娘已经累了!”
“哟,好大的架子。”人未见,声先至,听这语音的气势猜想到来人必定为身份高贵之人,否则哪有人敢对过不了多久就晋升为曼妃的罗煞这般说话。
修长弯曲的细眉下,明亮深邃的眼睛顾盼生辉,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邪柔腻美,妩媚地一笑,玉颊上两个盈笑的酒窝立即呈现,恰便似落雁沉鱼,羞花闭月,香娇玉嫩。
当她的目光由烟云的脸上转至罗煞的身上时,笑容已经僵下,再也挂不住了:“你……你……她着急着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只能停留在那个“你”字上不断重复。
“您是?”罗煞举目回望她与方才完全不一样的奇怪的表情。难道她也见过凤帝?所以才会这样恐慌失态?
来人盯了罗煞半晌,终于还是收起失态之色。自嘲地一笑,舒素手,拍香檀,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正堂响起:“文贵人!”
一听她报上自己的身份,罗煞与烟云立刻跪拜行礼,原来她就是萧珏的母妃文贵人,果然够有气势。
“昨夜听闻皇上要封立妃,心下还在猜测是哪位姑娘能打动皇上那早已尘封多年的心,今日一见,原来如此。”笑容依旧,只是目光呆滞,似在凝望罗煞,却又似在凝望另一个人。
凳未坐热,文贵人就匆匆而去,罗煞与烟云惨然地对望一眼,这位文贵人似乎一直都深爱着皇上,罗煞伤了她吗?一想到此处罗煞就自嘲地淡笑,充其量只是沾了自己母亲的光,可是罗煞不想做她的影子,永远躲在她身后。
“姑娘,你开心吗?”烟云喃喃地问罗煞。
“她当然开心!”一个怒不可遏的爽朗之声突然出现在两人的对话之中,罗煞与烟云皆惊起而望向来人。
很不巧,罗煞遇见了一位皇宫中除了萧彻最熟悉的人……昭瑰公主。
“许久不见,公主今日怎的来了?”罗煞尽量避免与她冲撞,毕竟她是一个棘手的麻烦。见来人是昭瑰公主,罗煞心中也是微微放心。
“方才我看母妃竟是含泪归宫,听说是方才来过揽月楼!”昭瑰公主嘟着双唇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但是脸上的怒气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你就认为是奴婢欺负你母妃,故来为文贵人出头?”罗煞巧笑着将她未说下去的话接下。
昭瑰公主颔首,看着罗煞的目光依旧暗藏怒火。罗煞这才打量起她来,雪肌花貌常静清,桃腮杏脸行端正,月眉星眼天然性,袅娜仙娃,窈窕姿态。若不是罗煞深知昭瑰公主本质,罗煞肯定不能惯着她。
“昭瑰公主,就是借奴婢十几个胆子也不敢欺负文贵人。文贵人刚过来时还好好的,回去时伤心想必是有什么勾起了她的伤心之事,才徒增忧愁。”罗煞抚过她的鬓发,而昭瑰公主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沉默不语,凝神思量。
“可是本公主看得真真儿的……此刻若不是你,本公主定要赏她几个耳光。”昭瑰公主俏脸粉红,但眼睛中的怒气已经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