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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原是故人来,林瑶瑶的过去

“郭侧妃,您还是不要再挣扎了。三皇子已经下了命令,还请您自行了断吧,不然我们就要动手了。”

“郭梦倩,你自己造的孽,还是你自己去偿还吧!”

“上路吧。”

“啊”的一声,林瑶瑶从梦中陡然惊醒。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空洞还有点微微发抖。窗外风雨交加,时不时还有几声惊雷。林瑶瑶的舍友今天请假了,晚上宿舍就林瑶瑶一个人在。

林瑶瑶坐在那里,嘴里还一直重复着“不要,不要”。这些往事,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今天或许是因为沈陵薇的名字才让她再次想起那些过往。

她来到这个时代,一直成长到现在的年纪却重来没有失去前世的记忆。一开始,她以为那是她自己的臆想,无数清晰的细节却告诉她那是事实。

她是21世纪的林瑶瑶,也是庆历十六年冬大雪中消逝的郭梦倩。林瑶瑶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让她来到这个时代却不让她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窗外的风声凌厉,雨滴也啪啪的打在床上。林瑶瑶的思绪又回到了庆历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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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庆历十六年的冬天,距离她作为侧妃和晋安候府家的沈凌薇一起嫁到三皇子府里才仅仅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她看着沈凌薇和三皇子从相看两相厌一步一步走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郭梦倩当初就觉得愤愤不平,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女,虽然没有长姐那样嫡长的身份,却也是名门闺女。

沈凌薇虽然是晋安侯府家的嫡女,但谁不知道这个嫡女一无是处。每次宴会才艺比试都要靠庶出妹妹出来撑场面,简直是丢了京都嫡女的身份和脸面。

虽然自家父亲大人只是户部尚书,比不上晋安侯身份尊贵。但沈凌薇的父亲也只是因为从龙之功,圣上才不得不封的异姓王。虽然现在表面上其乐融融,谁知道背后圣上作何猜想。

郭梦倩想自己可是京都才女,却要被沈凌薇压一头,实在是愤愤不平。而且这次赐婚还是三皇子亲自向圣上求得沈凌薇做正妃。

才赐婚的那段时间,郭梦倩每天都食不对味。她和沈凌薇的矛盾由来已久,一开始是因为沈凌薇说她的才女之名名不副实,才华还不如自家妹妹。

郭梦倩觉得沈凌薇这是在讽刺自己一个嫡女还不如她家的庶女,在家生了好几天闷气。

过了没几天,郭梦倩好不容易气消了,出了一趟门,却又在首饰店遇见了被拖来挑首饰去参加三皇子宴席的沈凌薇。郭梦倩自小倾心三皇子,看见沈凌薇这不情不愿的样子,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的梁子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结下了,虽然多数都是郭梦倩一个人生气和挑战,沈凌薇也对郭梦倩的胡搅蛮缠感到莫名其妙。

两个人莫名就成了相看两相厌的状态,现在却让她们被一起赐婚给三皇子,而且沈凌薇低位还高出一筹。

每次看到赐婚的圣旨,郭梦倩都想抽当初的自己一巴掌。要不是那天在醉仙楼她自己一时冲动,和沈凌薇起了争执,让沈凌薇不小心从二楼翻落被三皇子救了。

三皇子就不会对沈凌薇一见倾心,紧接着当天就去和圣上求旨让沈凌薇做正妃了。明明三皇子之前一直对自己青睐有加,肯定是沈凌薇对三皇子说了什么。

赐婚下来没多久,郭梦倩就听说沈凌薇病了,去江南养病了。途中却遭逢意外,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晋安侯和侯夫人都立即赶了过去。

晋安侯府也闭门谢客,只有丫鬟那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沈凌薇很大可能是要香消玉损了。

郭梦倩那个时候还觉得是上天也看不过眼沈凌薇这样一个嫡女也能坐稳三皇子正妃的位子,要将正妃的位子还给她郭梦倩呢。

事与愿违,郭梦倩没等来沈凌薇消逝的消息,倒是等来了三皇子带神医去江南,将沈凌薇救活了的消息。这个消息让郭梦倩对沈凌薇更加恨之入骨,她想知道沈凌薇到底给三皇子灌了什么迷魂药。

沈凌薇被晋安侯夫妇带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叛逆,虽然经常语出惊人,但是整个人变得沉稳安静了。沈凌薇在晋安侯府静休了数月,郭梦倩也无处得到侯府内的准备消息,只能安心在自家待嫁。

郭梦倩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过,就希望早日嫁入三皇子府。哪怕她是以侧妃入门,那和正妃同一天也算是打了沈凌薇的脸了。正妃侧妃同时入门,更是让郭梦倩觉得三皇子对自己也是有情义的,之后被抬为平妃也不无可能。

皇子大婚,普天同庆。京都的每一条街都被红色淹没,红绸绫罗缎高高挂在户部尚书府的门上。即使郭梦倩作为侧妃,不能跟着三皇子绕着京都走一圈彰显天家威仪,只能一顶小轿抬入三皇子府的二门。时间还必须要晚于正妃沈凌薇入正门的时间。

但这是郭梦倩期盼了许久的归宿,大婚当日,她早早地就被丫鬟们从床上拉起来做准备。侧妃不能穿正红,郭梦倩就挑了最接近正红的颜色做嫁衣。

柔顺的长发被手巧的丫鬟做成飞仙髻,显得颈部修长洁白。一只长流苏金步摇配以其他华贵发饰,郭梦倩看着镜中的自己,蛾眉弯如新月,双眸清澈如水,红唇娇艳柔和。吹弹则破的双颊,被胭脂水粉,晕染出一片朦胧的轻红,在清丽中,又透出一丝娇美妩媚的韵味来。

拜别父母后,离开了户部尚书府,开启的就是另一段人生旅程了。郭梦倩满心期待的走向人生新的阶段,却不知晓她后面将面对的是什么。人生没有后悔药,每一步都是郭梦倩自己的选择。

大婚当晚,三皇子进了沈凌薇的房间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转而来到了郭梦倩这里,及时没有留下过夜,郭梦倩内心也是窃喜的,她自认第一天就可以将沈凌薇这个正妃压得名不副实,让府里上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事情开始是如郭梦倩预期的一样,府中上下都觉得沈凌薇不受宠,上赶着来郭梦倩这里献媚。三皇子和沈陵薇之间越相敬如宾,郭梦倩越觉得自己有机会。

她开始拉拢府中人心,暗里给沈凌薇使绊子。三皇子的不加制止让郭梦倩更加变本加厉的针对沈凌薇,郭梦倩觉得三皇子的内心对沈凌薇也是不满意的,自己的行为都是三皇子的默许。

但事情的转折来的很快,三皇子和沈凌薇的关系突然变得亲密起来。三皇子还为了沈凌薇责罚了好几个之前听郭梦倩话排挤沈凌薇的下人。沈凌薇的地位在三皇子的维护下不可动摇,相反是郭梦倩的处境显得尤为尴尬。

郭梦倩的陪嫁丫鬟有时还能听见下人们嚼舌根,越是下等的下人越是见风使舵。每次陪嫁丫鬟回来把听到的话说给郭梦倩听,郭梦倩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再到后来,三皇子为了沈凌薇竟然连郭梦倩的院子都不踏足,郭梦倩在外还是风光的皇子侧妃身份,在府内的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难捱。郭梦倩就开始利用手段争宠,无所不用其极。

每一次郭梦倩被罚,她都将账算在沈凌薇身上。她认定了一切都是沈凌薇从中作梗,才让三皇子疏远她到如此地步。

庆历十六年的秋天,是郭梦倩最黑暗的一个秋天。她为了报复沈凌薇,买通江湖刺客准备刺杀沈凌薇。一切准备就绪,没想到最后死的却是沈凌薇的陪嫁丫鬟铃儿。

虽然没有伤到沈凌薇,不过能看到沈凌薇为了丫鬟郁郁寡欢,郭梦倩也觉得一切都值了。谁能想到,因为一个丫鬟的事,三皇子竟然大动干戈,彻查了此事。郭梦倩花了一大笔钱才将江湖刺客那里封住消息。

这件事没过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令朝野动荡的事情。三皇子检举揭发自己侧妃的父亲--当朝户部尚书郭凛贪银数目巨大,恐动摇国家根本。

永历帝大怒,立即下旨流放户部尚书郭凛及其子和郭家成年男眷于南疆,郭家女眷成年者一律发配为奴,未成年者均不论。念在郭梦倩已经嫁入皇家,网开一面,禁其足半年于京都远郊三皇子的别院中。

郭梦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她不相信三皇子会这样对她,哪怕到这个地步,她依旧不相信是那个她奉为神祗的男人让她家破人亡。

京都远郊虽然有着京都两字却连京都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三皇子府在京郊的别院更是因为平时懒于打理,显得异常破旧。

郭梦倩被送来的第一天就见识了人情冷暖,别院里都是一些老仆,仗着自己的资历老丝毫不将郭梦倩放在眼里。

整个别院,郭梦倩能使唤的也就只有陪着自己来的丫鬟了。嫁入王府的这些年,她也收服了几个心腹丫鬟。这次她想着只是禁足半年,就只带了陪嫁丫鬟和一个心腹来了别院。留了几个还算得力且嘴严的心腹丫鬟继续留在皇子府里,听动向。

郭梦倩父兄流放的那天,郭梦倩也不能去送,只能在别院里看着南疆的方向。她不相信自己父亲会贪污银两,肯定是有人陷害。午时,又传来一个令郭梦倩彻底崩溃的消息。

尚书夫人不忍受辱,悬梁于尚书府中。家中未成年的弟妹全靠长姐一人看顾,长姐夫家也因为这件事对长姐愈加冷漠。

父兄的流放,母亲的逝世都给了郭梦倩沉重的打击。三皇子府这时候传来沈凌薇有孕数月的消息更是成了压垮郭梦倩的最后一根稻草。

郭梦倩疯狂地恨着沈凌薇,如果不是沈凌薇,她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她依旧会是那个名动京都的名门闺秀和三皇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拥有一切让别人羡慕的东西。

于是,郭梦倩决定一定要报复沈凌薇,要让沈凌薇感受到自己的痛苦。郭梦倩让自己的陪嫁丫鬟联系留在皇子府的心腹,让她们观察沈凌薇的一日三餐还要和沈凌薇的小厨房打好关系,这一点可以从最下等的丫鬟身上下手。

郭梦倩又托人典当了几件值钱的首饰,花大价钱从江湖人士那里买了一种不易被发现的堕胎药。她让自己的陪嫁丫鬟将药偷偷的送到府内的心腹手中,让心腹找机会掺进沈凌薇的饮食中。

安排妥当这件事的郭梦倩就在别院中安静的等候着皇子府乱套,一旦沈凌薇真的小产了,她的心腹会立马将消息传出来。就算被查出来了,她的心腹也不敢将她供出来。整件事郭梦倩都安排的最信任的人在做,她要确保不会再出纰漏。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很突然。

郭梦倩站在房间里看着外面这一场大雪,别院里光秃秃的树枝上渐渐地堆上积雪。整个世界冰冷无情,原本就萧条的别院,一场雪更是让它沉寂无声。

“吱---”门被推开了,沉重的盔甲砸地声传来。郭梦倩不回头也知道这次她迎接的依旧不是好消息。

“郭侧妃,三皇子已经下了命令,还请您自行了断吧,不要让我们为难。”郭梦倩听得出这是三皇子身边侍卫的声音。

“到底是三皇子想我死,还是沈凌薇那个贱女人想我死?没有见到三皇子,我是不会屈服的。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就算我落魄至此,也是皇上钦封的三皇子侧妃,岂容你们这些东西放肆。”郭梦倩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窗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北风萧瑟。

“郭梦倩,你还是不知悔改么。没有人处心积虑的害你,只有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男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郭梦倩立马转回身去。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难道这是我的错?要不是沈凌薇从中作梗,我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的,绝对不会!都是她的错,因为她,我失去了你,失去了父兄还是去了母亲。我的弟弟妹妹们现在全靠长姐一个人,这一切都是拜沈凌薇所赐。”郭梦倩歇斯底里的喊道,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的坐在地上。

“一切都是沈凌薇!没有她,我绝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郭梦倩口中左右重复的都是这一句话。

三皇子看着地上的郭梦倩,只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郭梦倩,你自己造的孽,还是你自己去偿还吧!”

郭梦倩坐在地上毫无反应,外面的雪还在下,里面的她耳边只有一句:“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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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瑶松开一直紧抱着的被子,走到窗户边上,打开了窗户。任由窗外冰冷的雨水怕打在自己脸上,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我是林瑶瑶,不是郭梦倩。我是林瑶瑶!”她试图通过心理暗示让自己忘却一切,但曾经刻骨的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却的。

在窗边冷静了一会,林瑶瑶去浴室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今天新认识的朋友,沈陵薇和苏落雨。只有一字之差的名字真的只是巧合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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