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诗书画赛
柔兰只拍了拍脑袋,表示无奈,凝殇还笑道:“好了,逗你玩呢,凝殇公子,公子凝殇,做任何事都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
“只要开心便好,我们既然能来到这里,不如先四处玩玩再说,图纸什么的,该是我们的,终究会是我们的,勿须费神。”
“你们确定这里是依羽国?怎么像诸葛亮布的空城计般阴森恐怖?”
话说自凝殇一行人上街以来,一路上人影稀疏,少得可怜,而且很多摊档都在忙着收摊,很多酒楼当铺也都似是早早便关了门,一路上行人匆匆,都直往一处地方奔去。
“也许正巧赶上了什么民间的习俗吧?”弱菊道,凝殇不信世间有如此巧事,只拍着扇子笑道:“有趣,有趣,难不成都把我们当怪物看了?老鼠上街乃是人人喊打,我们一行活生生的人,五个才子佳人上街,倒吓得人都跑光了……”
“想要知道为什么还不容易?只要跟着他们走,自然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了。”
凝殇自觉有理,一行人遂在大街上,胡乱尾随了几名年轻女子,走过了大街小巷,方发觉那些人原来是都拥挤到了一处空旷地方,其实也不是空旷地方,因为那里架着一个台子,足有一米多高,极其宽大,占据了很大的空间,上面中间各放两张桌子,中间间隔了约五米距离,文房四宝俱全,再看四处布置得也很华丽,吹锣打鼓,甚至还见官府模样持刀的人在此维持秩序。
“我倒记起了上次那个白衣姑娘办的元宵灯什么会,似是也为如此吧?”凝殇想起昔日情景,不觉又笑了笑,弱菊还道:“不同,这个比那个的规模要庞大很多,你看看那些评判台,似是很专业,再说那台子的构造,以及布置,很明显地筹办了很久,而且筹办之人,非富即贵,必定大有来头,方可支付地起如此大的一笔钱财。”
“诗书画大赛现在开始,有请林公子,马公子……”台下众人眼光霎时凝聚在了一起,但见那擂台两处两边,各走上了一名男子……
且说左边那人,二十年华,身着锦服华衣,双眉抖擞,气宇轩昂,修长的身躯,俊美的五官,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步伐中带着一丝高傲,乃走至一桌子前,轻甩手中纸扇,看着右边那名男子,一脸不屑。
再谈那右边男子,亦是华衣锦服,模样虽不及那左边男子,却也是姣好容貌,清秀五官,他倒是一副谦卑姿态,走起路来温文尔雅,似是在故意地注意着每一个细节,哪怕再小,再小……走至桌前,又微微转头朝台下众人微微一笑,鬓发飘扬,明眸放光,只惊得台下年轻女子魂飞魄散,大声惊叫,凝殇自觉这两人在当地,定是出名人物,方能有如此响应,不然凭他的文采容貌,怎么走在大街上连个回头的人都没有……
其实凝殇所料倒也不假,此两人乃当地著名的才子,纵称才子,其实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们文采并不超群,只不过是因为依羽国境内少有中原人士进入,而全国上下,却偏喜爱中原文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觉别有一番韵味,故而这两位在中原也许连个九品芝麻官都考不上的书生,到了此处,便成了男女老少的偶像。
“有趣,有趣。”凝殇看见那红布上的‘诗书画’三字,还轻笑一声,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两人表面功夫做得如此足,肚子里能有多大的墨水,只是不知是哪个人吃饱了没事干,花那么大的开销办擂台给这两人耍猴戏玩。
“借问下,这个有什么规则?”凝殇朝台下一人低声问道,“不知道,只是比诗书画三种,三人赛,赢了那台上二人便可。”凝殇点了点头,那人还接着道:“其实说是这么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有他们两人才有能力较量,而且我们也只是想欣赏他们的文采。”凝殇闻言,不觉又笑了笑,遂带着柔兰等人挤至前台,看着这两位依羽国的高才……
“马公子请。”
“不不不,还是林公子先请。”
“哪敢呀?还是马公子先请。”
“还是林公子先请。”
两人对视着笑道,又目视着对方,两人皆缓缓坐了下去……台下众人只当他们谦让,到底中原乃是礼仪之邦,如此为作,也不无道理,只有凝殇暗自诅咒了他们千万次,他最是看不得虚伪做作之人。
“首先,老朽宣布下比赛的规则,诗书画三赛,先赛诗词,后赛书法,再赛画作,再由我们德高望重的于老先生宣布比赛输赢结果。”说话的主持者目光转向了那评判台上的一名老者,这老人倒也是中原人,且是实实在在的知识渊博。
“话不多说,诗书画每场各限时一柱香时间,首先乃是诗作,开始……”
“慢着。”凝殇一句话,便打破了这儿赛前的宁静。
“何事?”目光在人群中寻早了好久,方才发现了凝殇的身影。
“你们不是说,此次比赛乃为三人赛,既然是三人赛了,他们方才两人而已,如何赛得?”主持者道:“我们也耗了三日时间对外招募选手了,可是没有人来我这里报名过,这比赛也总不能不进行吧?”凝殇轻笑道:“不好意思,当场报名可否?”
那人犹豫了会,还是摆手道:“请。”他倒想看看,这人能有多大能耐,而且这擂台本也是为了招募能人而办,既然有人想报名,若不给参赛的话,只恐那国王怪罪下来,他区区一介草民,如何担待得起?
遂给台下人使了个眼色,自搬上了桌椅,文房四宝,凝殇走了上去,柔兰一行人亦是随之,那人还问道:“请公子自报姓名,好作登记。”
“不才,凝殇公子,公子凝殇。”轻甩白纸扇笑道,还坐了下去,那主持者点了点头,吩咐身旁人记录下来,还宣布道:“首赛诗词,文体不限,限时一柱香时间,开……”
“慢着。”
“公子又有何事?”主持者问道,凝殇还笑道:“你们比诗书画三项,便一定需要分别赛三场吗?”主持者一脸疑惑,凝殇还笑道:“其实诗书画,三种完全可以融合在一起考,不需要那么麻烦的。”
“你倒说说怎么个考法?”那林公子不悦道,凝殇笑道:“我中原文化,博大精深,诗书画三样,看起来是毫无联系,但其实只需要一张纸,这诗书画三项便皆可考试,无须麻麻烦烦,分别赛过。”
“一张纸?”
“纸上作画,画上题诗,诗考书法,也便是一副字画,便足矣应付你这考题。”那评审的老者闻言笑道:“好个纸上作画,画上题诗,诗考书法,也便按你说的考罢。”
凝殇轻笑声,朝那老者点了点头,那主持者也只得宣布道:“诗书画大赛限时一炷香时间,画作题材可为任意一种花,并题诗一首,焚香,开始。”
言罢,有人便在那预备好的桌子上先点燃了一炷香,烟弥漫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却说那林公子想也不想,似是早就知道题目般,匆匆忙忙地提笔蘸了墨水,手持长袖,在纸上做起画来,侍童在旁边扇着风,好生惬意。
那马公子自思考良久,直到嘴角露出狡黠一笑,方才提笔作画,袖带清风,行文飘逸,手在纸上尽情地挥洒,一脸的胸有成竹,倒还时不时望了望林公子与凝殇一眼,当望到凝殇处时,他怔住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而凝殇却未曾动过,只是坐在椅上反复把玩扇子,好不悠闲,看见这姓马的窥探自己,凝殇倒也还礼一笑。
“你会不会的,时间都快完了,画呀……”柔兰压低了声音道,凝殇只笑道:“我在谷中苦学了十年,纵然不才,但难不成还画不出一幅画,做不出一首诗不成?”又向淡雪道:“磨墨。”淡雪遂轻轻倒了些许水在砚台上,用心地磨起墨来……
凝殇只望了那姓马的与姓林的一眼,轻笑一声,持袖提笔,轻蘸了蘸墨水,站起了身,不慌不忙地画着,没有人见得到他画的是什么,也不可能有人想得到,更没有人注意到柔兰那几乎想拍死凝殇的眼神,亦无人注意到闲竹嘴巴的轻笑,只是等待着,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风儿轻拂众人的脸庞,当场没人再敢大声喧哗,幼小孩童也能懂得跑到别处去玩,甚至是树上的鸟儿,也静下音来,默默地观看着这三人间的对决……
“时间已到,请三位停笔。”
三人其实早便作完,把玩纸扇,喝茶聊天已久,奈何那香烧得太慢,听到他这一声,三人倒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感。
“首先看看林公子作的画,请介绍下。”台下众人也起了哄,只差拥挤上来抢着观看了,还好有人持刀佩剑看守着,不然这擂台早该塌了。
“我画的乃是牡丹花,自古牡丹乃为富贵之象,且其雍容华贵,花朵重瓣,姿丰典雅,花香袭人,素有‘国色天香’的称号……”
那画上画的确是一朵牡丹花,纵然只是一朵,也是画得惟妙惟肖,笔过之处,不着痕迹,纵是画罢,却将那牡丹的清香秀丽完完整整地展现了出来,忽见四处蜂蝶群涌,恐是将这牡丹画作牡丹花看待了,且上面还题一诗云。
寂夜清风袭洛阳,微拂芳草掠河江。问君何故慌如此?不慎闻得谷雨香。
“牡丹之艳借画描写出,牡丹之香又以诗句歌颂出,不错,不错……”老者捋了捋胡子点头道,那林公子自大摇大摆地坐回了椅子上,半靠着椅子观看着他的两位对手,想象着等会他们该输得有多惨……
“我画的乃是荷花,有道是‘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但见他画上画了一池子的清莲,不予以色彩,空是墨水浓淡,却更是将那清莲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生动地刻画了出来,上面还题一诗云。
残阳落日深山宿,惟望鸿鹄影不孤。溪客尚虽俗世物,哪堪淖乱任泥污?
“荷花乃是不同于其它花类,主要的便是脱俗,而你诗画并重,皆为写其脱俗之香,超凡之意,嗯……很好,很好……”老者点着头评论道,那马公子温文尔雅一笑,坐了下去,只将目光放置凝殇身上,他发现了,这名男子在整个过程中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倒不知他画的乃为何物,题的乃为何诗。
那主持的男子见凝殇不语,遂走至凝殇跟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画,还紧蹙双眉道:“公子画的便是这个?”凝殇笑道:“不错不错,倒让他们瞧瞧,本公子画得如何?”
众人一瞧,不觉都惊愕起来,那画上一棵枯树,竟是画的满地落花,毫无色彩,毫无生机,树叶飘零,落花满地,让人依稀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无人能解释是何道理,如何这名男子,画得如此出乎人意?
画上诗作,更是奇特凄凉,乃曰:细雨轻敲春恨晚,落红风舞泣无痕。昨昔岂料今朝景,今日难闻昨日音。恰似闺中飞燕体,好如枕畔玉环心。花凋纵有重开日,只恨一年一度春。
“好个花凋纵有重开日,只恨一年一度春,倒看公子年纪轻轻,却如何已然这般悲观,花开花落皆属常事,何故不能释怀?”老者赞叹着,不由得又对凝殇产生了好奇,看他白衣楚楚,年岁轻轻,相貌出众,文采亦是惊人,满身脱俗之气,断然不缺金银,身旁四名女子一路跟随,定然不缺佳丽,又怎么作的诗画如此凄美。
台下众人虽不懂欣赏,但见那老者如此感叹,亦觉是好诗好画,故屏气凝神,皆望凝殇深思。那姓林的与姓马的则更是惊奇,他们的文采在这依羽国内乃称第一才子,竟丝毫不能与其比得,话说这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老先生难道看不出花非花,人非人,一切都是在叹人生?今朝花开,明日花落,也许是,来年还有重开日,但是人生有得几个春日,又有哪个春天开的花会与去年的相同?可笑世人愚昧,劳劳碌碌,好似枝上春花,开了落,落了开……”
老者还苦笑道:“哈哈……老朽何看会不出?想来我少年又何尝不是满心抱负?谁知尽付东流水,枉负了满腹经纶,空留了心中无限感想,只是我又能如何?已然老了,已然老了,看淡那花落花开,也只能笑着看你们这一辈人再重蹈覆辙,不过今日我看公子语出惊人,行事虽张扬,却是有真本领的人,思想独特,悟性极高,看来尔等后辈有望,前途无量啊……”
“空谈罢了,笑那官场险恶,人心难测,想来我等苦读圣贤书,谁人敢说毫不渴望功名?只不过是怕了,惊了,厌倦了,方才癫癫狂狂戏尘世,虚虚幻幻度光阴,只愿此生真能做到凝殇公子,公子凝殇,也不枉我生梦一场,不枉我来人世走一遭,凡事开心便好,钱财够用便足,世笑疯癫我笑忙,哈哈哈……”
凝殇狂笑一阵,闲竹蓦然泪水湿润眼眶,她的殇儿,跟她一般,表面上再怎么快乐,终究是因体会过撕心裂肺的伤心事,方才能感觉到快乐,可是……唉,不觉一声长叹,弱菊不敢看闲竹一眼,只恐情形僵住,不知说什么是好,倒还装着兴致勃勃看着凝殇演讲。
“这落花图绘制地凄凉,虽不及牡丹艳,清莲香,却是别有一番韵味。而这落花诗构思独特,意境超凡,语句通俗易懂,乃为上等佳作。所谓字乃人神,须聚精会神,方可写出好字,而这字,看似弯弯曲曲,不堪入目,实则写得潇洒飘逸,内中又体现出作者的不羁,内心的凄楚,乃是一幅好画,一首好诗,一手好字,我宣布,此次诗书画赛的最终得胜者是这位凝殇公子。”老者激动道,与其说他在说凝殇的作品,倒不如说他是在讲出自己的心声,讲出他满心的无奈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