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非礼
“好玩，有趣，这等轻狂小儿若换了我姐姐在这，非拿绝情箫吹死他不可，还反了天了……”凝殇轻笑道，便轻抿了一口茶水，惜水还道：“你还有个姐姐？”凝殇点了点头道：“不说她了，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了罢，还说那打战之事，你们预计他们几时会发兵？”国王道：“不出一月光景，必定会杀至国内。”
凝殇扑哧笑道：“我道是火烧眉毛了，原来还有一个月呀？这慌么慌？但高枕无忧，各过各的日子，管他们作甚？”国王道：“难不成待他们杀至城门之下，我们再来想办法反击？”凝殇道：“等他们大军压境，直到了我寝宫门口，我再轻言几句，送他回去了罢。”大笑着，国王道：“驸马此说，岂非太狂妄了些？若真有办法劝退他们，还待我迅速修书一封，你便以战前去使之称，又以我依羽国驸马之名，前去讲和，意下如何？”凝殇道：“很不如何，那龙岩国动不动便要说派兵剿灭我国，若不给他们点教训，后人随之，岂非大害？十万大军压境，然后再匆匆忙忙赶回去，嗯，绝对很好玩。”
敲打着纸扇又是狂笑一阵，国王还支吾道：“这……”惜水道：“驸马既然执意如此，父王便无须多说了，我相信他有能力做到的。”凝殇笑道：“还是公主明事理，父王好生无趣，不和你讲了，我们出宫一趟。”
“去何处？”国王问道，凝殇道：“莫还怕我拐带了你女儿不成？出宫玩玩罢了，无须担心。”国王道：“那宫外风光岂比我这花园一地？水儿之前喜欢出宫也就罢了，然成了亲了，本指望你能看牢着点，谁知驸马你倒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怂恿她出宫？”凝殇笑道：“天上纵好，天上纵妙，那神仙看多了，也不过是****想往这凡尘下跳，宫内再好，衣食再妙，看多了总是无趣的，而且我俩说白了方才识得几日？总须增进增进感情吧，在宫内，也便是她家里，我自处于下风，还是去民间自在些，倒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既然驸马有此意，妹妹也愿意，还放了他们出去会，透透气吧。”风凌笑道。
那国王只得应允，凝殇自带着惜水，并和柔兰弱菊闲竹淡雪出了宫……
凝殇只一心想着要出宫透气，顺口便将那惜水扯了进来，当出了宫，一行人走在街上时，凝殇方觉不妙，往日他可与柔兰等人随意嬉笑，但多了个人，总觉别扭，倒不敢言语了。
那惜水也觉不对劲，方才在宫内，她自心中感到一丝在家的感觉，自可与凝殇随意说讲，反正整个宫内都是自己的人，但不知为何，当到了这民间之时，就似是普通女子般，嫁了夫家便到了夫家，这街上纵非凝殇家里，却亦是较为陌生之地，她倒又惊，又怕，又恼，又羞，心中感觉，只恐千言万语，亦难说清。
柔兰见他二人皆不说话，却还故意打破这一僵局道：“话说嫂嫂常出宫游玩，可知这依羽国内，有什么好玩有趣的新鲜东西？”惜水似是没听见，柔兰还道：“嫂嫂？”
“啊？什么……”蓦然反应过来，柔兰还笑道：“我是问这依羽国内，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却不知嫂嫂想到何物，竟久久不作回答？”嘴上这么说，心中自明定与凝殇有关，凝殇还道：“莫要叫她嫂嫂了，你们与她年纪相仿，甚未及之，倒称惜水便是，何故嫂嫂前，嫂嫂后的，听着别扭。”
柔兰还怒道：“你不喜欢的东西，就偏偏要我们承认那不好哈？”惜水闻此，又思前景，不觉伤心起来，还道：“驸马难道不喜欢我做她们嫂嫂？”凝殇蓦然没了话语，他本就无意，闲竹还轻笑一声，将惜水拉拢至自己身旁，一边走一边小声道：“惜水妹妹莫要被那丫头糊弄了，殇儿乃觉你还年轻，不想让嫂嫂二字把你老化，实乃与他无关，其实这天下男子，谁人不喜年轻姑娘？他既觉得你还年轻貌美，自然是喜欢你的，何还多想些没用的玩意？”
那惜水一想也是，六人又走至一起，她倒还转悲为喜道：“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新鲜玩意？”柔兰点了点头，惜水道：“新鲜的玩物我倒不知，其实我出宫也不过几趟，父王管得可严了，不过我倒有一样好吃的玩意，驸马有没有兴趣尝尝？”凝殇一把拒绝道：“我对吃的向来没什么兴趣。”
“哦……”本来一心好意，倏然被泼了冷水，心中极不是滋味，却还闻凝殇笑道：“这别人请我吃山珍海味，珍馐美食，我倒还不稀罕，不过这次既然是我娘子叫的，哪怕是馒头白菜，为夫又岂有不从之礼？还走罢了，带路……”惜水闻言，心中不觉又欢喜起来，遂带路走在前头些，弱菊还低声埋怨道：“你这张嘴吧……”凝殇轻甩白纸扇，大笑着。
大街上无人不识凝殇，倒非因他娶了公主，做了驸马，而是都是听闻他在诗书画赛上语出惊人，故而那白衣楚楚，纸扇翩翩，貌若潘安，才过子建的印象便印在了人们心中，却无人敢打扰他们，只是远远观望，自觉才子佳人，好生匹配。
话说那惜水带着凝殇一行人，说是要吃好玩意，却竟跑到了郊外，她倒不顾公主之位，还亲自着手，在那土地中挖着什么，凝殇一行人本还不解，直到她挖出来时，方才发现原是红薯。
继而便找来了几根结实树枝，插在两旁，架起了一个台子，点了火，又将那红薯洗净，放入灼热的炭灰之中，掩盖起来……
凝殇见她过程如此清楚，动作那么娴熟，还惊道：“我的公主诶，你说的好东西便是此物？”惜水坐下来，擦了擦汗水还道：“驸马难道不知道那是红薯？”凝殇道：“红薯我自然识得，但是我倒忽然不识得你了。”惜水还惊道：“为什么？”
“我先前只道那公主都该是‘十指不沾泥，双脚不着地’的高贵女子，没想到你居然会懂得如此煮红薯，在下不才，实在是自叹不如，自愧不如……”调笑着，惜水蓦然发觉自己似乎失态了些，紫儿说过，淑女，淑女……忙以手擦了擦脸，殊不知那手上尽是污物，不擦还可，一擦倒愈发不可收拾，还朝众人问道：“我现在很难看是不是？”凝殇压住了自己的情绪，还道：“谁说你难看了？没有呀……”惜水道：“可是你们的眼神出卖了你们……”
五人再忍不住，终是大笑起来，那惜水脸上本就忙得很脏，再加上那脏手一抹，煤炭灰黑黑地印在了上面，与她那脖颈，手上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惟有凝殇不笑，他倒还正色道：“没人说你难看，真的，她们一堆俗物，哪懂得欣赏我公主娘子的美貌？”惜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还见凝殇渐而扭曲了脸，做出个夸张的表情道：“不过您现在的这副尊容，似乎也太……”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倒见手上蓦然满是灰尘，不觉大笑起来。
那惜水见状，还嗔怒道：“你跟父王说过，不欺负我的，到了这宫外，倒把先前话语，忘得一干二净了？”凝殇笑道：“没说过，何来忘记。”那惜水也不管他耍赖了，径直起身便要去旁边的河中洗脸，凝殇只当她被说怒了，要愤而离去，毕竟公主小姐的都爱耍脾气，还拉住她的手，猛然将她搂至怀中，轻笑道：“红薯还未熟呢，走什么走。”又朝闲竹道：“好妹妹，且去取些清水来，给这只猫洗洗脸。”
那惜水躺在凝殇怀中，不觉心跳加速了些，虽说洞房已入，但她自心中，还是总觉得与凝殇距离很遥远，依旧是陌生人的感觉……
“日后若敢再使唤我，倒小心你的脑袋。”闲竹终是听从凝殇的话，去取了些清水来，替惜水洗了洗污物，水洗水，果是愈洗愈白……
一行人围在火堆旁，等待着那红薯的熟透，凝殇闲着无聊，倒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还一边好奇道：“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煮红薯的？”惜水道：“这是我以前在游玩时，一位老婆婆告诉我的，还有，这不是煮，是烤。”凝殇诧异道：“烤？莫不是把东西放火上方吗？你这怎算？”惜水道：“这也是烤熟的，那老婆婆说，红薯难熟而又易烂，皮细肉嫩，放置火上，不是烤不熟，便是烤焦了一面，故而以炭火之热来捂熟，这个办法较前者，还要更加好用些。”
“我倒好奇了，你一公主，竟有兴趣学这民间玩意了？”凝殇笑道，惜水道：“民间玩意怎么了？无民何来国之立，无国民还可尚存息，我纵贵为公主，但是若老天可让我再选择一回，我定然不愿投生帝王之家。”凝殇笑道：“不错，那帝王君侯皆是南柯一梦，你若懂得便好，自不该让这些俗世之物污染了去。”
惜水倒还蓦然想起，问道：“不知驸马原来是作何的，家中情况如何？”凝殇只笑道：“我不过区区闲云野鹤，不才，但也落得个逍遥自在，我爹娘早皆已死去，除了她们四个妹妹与一位不在此处的姐姐外，我再无亲人。”惜水倒还恐那古人说的公婆媳妇难以相处，此处一闻，倒还喜道：“那便好……”
“啊？我倒是耳朵聋了，还是你确实说了？我说我爹娘死了，怎还闻得一‘好’字？”其实那凝殇早就不在意他爹娘是生是死，她说个好字，心中自无痛无痒，不过是为了好玩罢了，还故意佯装生气道。
惜水方觉口误，还将错就错道：“你听错了罢，我哪有说好……”
“是吗？”
惜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凝殇还笑道：“那便是我听错了去，倒险些冤枉你了。”柔兰道：“你莫被他欺骗了去，他就是个混账，只会欺负人，到我这边坐来，勿要和他打交道……”拉着惜水要她过来，然明显不肯，那凝殇再怎说还是个驸马，乃她夫君，那这四人算何？她似乎连她们的名字还未知道。
闲竹嫌坐着无趣，干脆躺在那草地上，嘴中闲嚼着一根草，好不悠闲，闻得二人如此好玩，还笑道：“殇儿倒娶了个乖巧媳妇，任你欺负，随意糊弄也不生气。”凝殇道：“没办法，近来别的不得意，偏走桃花运，信是那老天真戏我，倒娶个公主做老婆，奈何，奈何……”大笑着也随闲竹般躺了过去，过了许久时分，那日已半落，惜水还道：“那红薯该熟透了罢。”
“可以吃了？”凝殇蓦然起身，被这惜水骗到了这郊外，在宫中早饭还未曾食，肚子自然早已饿了，惜水道：“可以了。”见她半响不动，凝殇还道：“可以了便取出来呀，还需要我教你呀？”惜水受了前方教训，再恐弄脏自己，惹来笑话，自执意不肯，还央求道：“我放下去的，现在你便取出来吧？”
“凭什么要我取出哈？你放下的东西自然是你取出来，所谓谁种的因果谁来收，子又曰……”凝殇只胡扯着，惜水还柔声道：“好驸马，帮帮我嘛……”
“咳咳……这有人哈，要调情，一边去，我家兰妹妹还小。”闲竹笑道，凝殇也是嘻嘻着道：“快些，慢了的话便不给你吃了。”惜水道：“你去……”凝殇道：“你去。”惜水道：“你去嘛……”凝殇倒还学她口气，也道：“你去嘛……”
众人嬉笑着，那惜水只当作是在嘲笑她，一群人拿她取笑，她堂堂公主几时受过此气？还蓦然怒道：“倒真以为我好欺负，不过让着你些，你却还得寸进尺了，要我去是吧？去便去。”狠狠丢下这三字，转身便欲离去，凝殇倒没料到这点，一只手上前欲学方才模样抓住她，然还是抓不住，遂起身，以轻功闪至其身旁，一把抱起，不管她打闹，只笑道：“好妹妹，莫恼了，你们几位倒等着便可，我去取来与你们尝尝。”
遂将惜水放至闲竹身旁，径直去取那红薯，殊不料只看着她们几人，手倒不觉得触到了火去，直疼得捏了捏耳朵，惜水见状，倒还愈发觉得好笑，先前怨气却顿时烟消云散。
“来，尝尝。”掰了一半与惜水吃，又分别给了柔兰四人，口中各呼其名，惜水倒暗自记下了那些个儿名字，闲竹不知情况，倒还以为惜水还生那凝殇气在，遂笑道：“想什么呢？都说了莫恼了，还生气呢？”凝殇还惊着，看着惜水道：“啊？我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吗，怎还记恨，做人不要太小气了些……”
“哪有？”惜水道，凝殇质疑道：“没有？”惜水笑了笑，点了点头，凝殇还道：“没有便好，我还就纳闷了，怎得都爱生我气？姐姐是，闲竹是，柔兰是，淡雪也是，早知道我就不活了，生出来就是个注定被嫌弃的人。”
“岂不是你自己太过贱骨头，见了个美貌女子都爱调笑，然故意惹怒后再百般讨好，还怪得我们身上作甚？”柔兰喝道，闲竹亦点了点头，道：“解的倒也贴切，殇儿是自身有毛病，不怪咱们，哈哈……”惜水听得倒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只闻凝殇吃饱了肚子，还笑道：“不管你们了，爱怎得怎得，我先睡罢了。”
“休在这睡，着了凉如何？”惜水劝说道，凝殇半枕着手躺着，笑道：“不然你陪我睡了罢，那就暖和了？”惜水不依，淡雪道：“不如我们回去了吧，天都黑了。”
凝殇看了看天，时候也不早了，只恐惜水那混账父王找他的麻烦，说他诱拐公主了，遂赶忙欲回宫内，呀，今晚该怎么睡呢……
这次出宫，一行人完全是一时兴起，倒未曾叫有车轿，本意图着到街上找辆马车，也好省省脚力，却明显的事与愿违，走了许久，人挺多，还就是没马车，遂只得徒步行走，只当锻炼锻炼，那惜水倒也不有怨言，只是凝殇走得不爽，弱菊倒蓦然想起此次到依羽国的最终目的，还朝凝殇低声讲了讲，凝殇自有意无意朝惜水问道：“你可曾见过，或听说过这依羽国内，有一张图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