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父女
“楚姑娘?”弱菊反应过来,又喊道:“这也甚好,我恐妹妹无能在水中抓得牢他们两人,你也是中原人,自可趁此机会一齐出去。”楚若霜道:“你们不走吗?”弱菊道:“我还有些事情,必须完成。”只与风凌对视一眼,蓦然笑了笑。
遂不多言语,闲竹抱住柔兰,楚若霜护住凝殇,四人齐跃至水下,在水下找着那个罕见的出口。
弱菊也早为他们两个以金针封住气穴,在水中任凭多久也无大碍。
天色渐渐晚了,人也倦了,该是时候去了。
“你可曾预料到我们的结局将是这样的?”弱菊只叹一声,依羽国的一切,恍如一梦。
“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未曾料到我们能成为夫妻,也许天意如此,你我因情生,又该因情得到了结果,而死。”
“后悔吗?”
“有太多太多后悔,不过已然晚了,水儿不愿让世俗污淖,愿葬身水中,你我无能步其后尘,还留此残命,再为依羽国博取一线生机吧。”
依羽国二三一一年,龙岩国军马大举进城,死伤无数,凡皇族中人,无一幸免,依羽国至此覆灭,后人再无考究。
凝殇等人出了水底下的通道,又被水流冲击着,直到了外界的一条河中,闲竹与楚若霜自耗了许久光景,方才将凝殇柔兰拖至陆地上,此应乃是中原了,只是不知乃为何处。
那凝殇只梦着游离水中,正呛着水呢,蓦然惊醒,但见自己处在一条河畔,柔兰亦躺于一旁,正疑惑着,还见闲竹走来,忙道:“这是哪儿?”
“中原。”闲竹答应着,又递给了他食物,凝殇昏迷了一日,自然腹内空空,只一边吃着,还道:“我们不是在依羽国么,怎么好端端地就来到了中原?”
闲竹也霎时没了言语,还搪塞道:“你岂是忘了我们因何而去的依羽国?”
“自然没忘,图纸也不是找到了吗?”凝殇道,闲竹道:“你都知道我们去那是为了找图纸,现在找到了,自然应该回来。”凝殇忙道:“可是惜水和弱菊姊姊……”闲竹道:“姊姊要跟风凌一处,而惜水也本就是依羽国人,你岂能因一己之私,而强行要她们陪在你身旁?”
凝殇自觉有理,只点着头,不言语,闲竹又道:“你莫忘了,你还要找你姐姐,她倒还等你带她游山玩水呢。”
凝殇蓦然记起,还喜道:“我怎得把这茬忘了,我与姐姐说好三月之期,想来现在早便过了……”闲竹还道:“你跟她约定好桃花宫相见的,她若是等不到你,断然不会离去的,无须担心。”凝殇想来也是,只笑道:“待到回去了,又该招姐姐骂了。”
只闲说着,楚若霜也回了来,凝殇还道:“楚姑娘?真巧,在依羽国能碰到你,回到了中原,也是碰到了你。”楚若霜没好气道:“巧你个头,我是跟你们一起出来的。”又朝闲竹道:“此处乃一个小镇,我们确实已经出了依羽国。”
凝殇只惊愕着,又道:“兰妹妹怎么了?可是被水淹到了?”但见她一直昏迷着,闲竹还笑道:“她跟着我能有什么事?昨夜便醒了,现在不过赖床呢。”凝殇只拿手挠了挠她的肚子,柔兰翻了个转身,口中嘟囔着什么,凝殇还笑道:“勿吵醒她,但让她睡去吧。”
“还是叫醒她吧,我预计着你醒来后便该启程去桃花宫。”闲竹道,凝殇不想惊醒柔兰,只搪塞道:“可我现在身体还发麻着,想是被河水浸泡久了,倒还饶她多睡一会,我们明日再启程。”
“话说你们为什么要去桃花宫?”楚若霜好奇道,岂是要对她哥哥不利?凝殇道:“去找一个姓楚的姑娘算账。”楚若霜只觉好笑,还道:“姓楚的姑娘?”凝殇点了点头,又忙道:“不是说你,是一个遍身桃花,身着粉衣的姑娘,倒生得极为俊俏。”
“姑娘?你竟叫他姑娘?”楚若霜大笑着,凝殇还道:“自是姑娘,难不成还是姑奶奶?”楚若霜止住了笑意,还道:“那你便还说说,那位姑娘生长得如何?”凝殇还笑道:“不是我夸大其词,那位姑娘是生得双眸如水,云鬓似松,一身粉红衣衫,以桃花镶坠腰间,手持纸扇一把,下着白鞋一双,当真是世间尤物,只怕除我闲竹妹妹外,再无人媲美得。”
楚若霜一听,自知是楚怜漪无疑,愈发笑得厉害,凝殇还正色道:“笑什么笑,想来世间女子皆生得那般便好,当她灵眸一瞥,衣衫摆动时,我方才始悟,那情为何物……”
闲竹看着他犯花痴模样,不觉也笑了笑,两人又将如何出的中原告与凝殇知晓,只是隐瞒了惜水的牺牲,一行人在河边凑活歇息了一晚上,次日,又启程去了桃花宫。
那桃花宫处,依旧如此美丽,凝殇心中油然添加了一丝熟悉感,似是故人重游,想来心中感慨万千,又欣喜着能见到尹芸枫,不觉将先前依羽国内所有烦心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楚怜漪正在房中歇息,闻得凝视一行人归来,还命人在两台招呼,自己又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楚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凝殇笑道,楚怜漪点着头,笑道:“想来上次当是楚某不对,重伤了几位,还望见谅。”只轻笑一声,凝殇哪还记得先前之事?那柔兰却蓦然拔了剑,便跟楚怜漪打了起来。
柔兰只记恨先前被割伤了手腕,自招招夺命,誓要出了那口恶气。
楚怜漪也看柔兰不顺眼来着,无聊了几日,当一有人来便与她打架,自觉欣喜不已,也不直接取胜,只是戏弄着,不费吹灰之力。
好如那沙漠中七巧玲珑扇对长剑,极似刀剑争锋。
“好了,妹妹住手。”闲竹喝道,柔兰还止了手怒道:“姊姊……”楚怜漪亦是停了手,笑道:“姑娘还是如此暴躁,当心楚某当日所言不假,到头来不因此生,倒是因此而灭。”
“你……”柔兰怒瞪着双眼,却被闲竹拦着,又能几何?
楚怜漪还朝她笑了笑,凝殇忙道:“对了,那图纸便在此处,烦请姑娘看看真假。”只从柔兰处取来图纸,楚怜漪还摆了摆扇子道:“你等乃为我桃花宫贵宾,尽管玩乐,管那些玩意作甚?不谈了罢。”
凝殇看着这图纸,蓦然记起这图纸需要两张方能合为一处,又想到了尹芸枫原是去石门寻找的,还喜道:“我姐姐呢?”楚怜漪道:“尹姑娘未曾来过我这。”
凝殇不觉失望起来,楚怜漪还道:“不碍事,她若寻到了那另一半图纸,自然回来得,几位还便在我桃花宫安心住下,敬候佳音。”
凝殇也只得点了点头,柔兰轻哼一声,楚怜漪也没给她好脸色,又笑道:“公子断爱笛还在我处,可要取得?”
“你不想谈那图纸,我也懒得管那玩意,有就有,没就没吧。”本是一心欢喜,要见尹芸枫,竟不见其踪迹,自是失望,哪管得那些什么破笛破箫的事?
话说那凝殇在桃花宫内度过了一个月,内中四处都游览了一遍,就是蚂蚁们定居在哪儿,他只恐也记了个遍,怎奈何就是没有尹芸枫的消息,终与楚怜漪道别,要去石门寻找,那楚若霜又说有其他事情要做,便不同行了。
往常到了个新鲜地,凝殇都该想着玩闹,然这次自不同,只是四处问着尹芸枫的消息,然却没人说过曾经见到一个青衫女子,不觉失望起来。
这日街上异常的人多热闹,倒不知又是赶上了什么节日或是习俗,还朝旁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菱浮镖局又押镖了。”那人说完,便着急地往前面挤去,凝殇正纳闷着,不就一个镖局么?大惊小怪作何,然一打听方才明白,这菱浮镖局,在石门乃是著名的镖局,那大当家林振温更是了得,武艺高强不说,仁义无双更是他的代号。
闲竹看着那人群,只不悦道:“殇儿我们先避一避,人少了我们再找。”凝殇还笑道:“妹妹糊涂了,人少了还找什么找?正好趁着人多,我们倒快些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我姐姐的踪迹。”遂挤进了人群中,打听着。
那柔兰只被闲竹抓着,躲在一边,冷不防那人群蓦然涌了上来,凝殇倒在人群中渐渐消失,还忙道:“殇儿。”再不见其踪影,恐是被人挤到后面去了,又急忙找了起来。
却说那凝殇被人群一挤,身子骨本就弱,自被挤了出去,还不见闲竹柔兰身影,忙不打听尹芸枫,先找起了闲竹她们来……
“师傅,就是那人。”说话的乃是一男子,看他相貌魁梧,骑着高头大马,却是满脸怒气,直看着凝殇,凝殇自未曾发现,只忙着找人,一旁也骑着马的林振温道:“就是他?”男子点头道:“对,就是这小子截的镖,没错。”
林振温只打量着凝殇,还诧异道:“他一副书生模样,怎么可能敌得过你们师兄弟五人?”男子道:“师傅看清楚些,你莫不见他脚步轻盈?想来若不是个绝世高手,如何有得这般轻功?”林振温亦觉有理,只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她走路,似是也是那么轻浮……”又朝旁人道:“你们先围上去,将他困住再说,不可硬拼,待师傅擒住他。”
那人应允下去,大声喝道:“菱浮镖局要抓劫镖者,无关人等,速速避开。”那先去人山人海的人群,霎时间闪出了一条大道,然凝殇正问着一名老者闲竹踪迹呢,冷不防他们如此,倒还学着模样欲要避开,那男子还喝道:“站住。”
一行人纵身从马上飞起,便围了过去,凝殇道:“几位作何?”男子道:“抓劫镖者?”凝殇笑道:“抓就抓吧,你们围我做什么?岂是把我当那劫镖之人了?”男子厉声喝道:“少装蒜,不是你截的还能是谁?一身白衣,手持纸扇,我当时还和你交过手,岂会不认识你?”
凝殇倒糊涂起来,他似是才到石门没几日吧?几时和这人交过手了?心中只焦急闲竹等人不知何处去了,还不耐烦道:“不管你胡说些什么玩意了,反正本公子不认识你等,闪开。”说着便要离去,那行人哪肯依他?又恐被他伤了,只是围着,不放行。
林振温缓缓下了马,还走过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公子若真的做了,还请承认,就算是要动手,也无须这般躲躲藏藏的。”凝殇只觉冤枉,还压住情绪不紧不慢道:“你是他们当家的对吧?”林振温不说话,那身旁男子还得意道:“这便是我师傅,你难道就不曾听闻‘菱浮镖局林振温’的名号?”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听说过。”凝殇大笑着,他算哪号人物?敢在他面前装老大,那林振温闻言只黑了黑脸,却还不好发作,又道:“公子是自己乖乖跟我们回去,还是等老夫亲自动手捉你回去?”凝殇道:“回去哪?”林振温道:“你劫了我那单价值连城的物品,也该好好说说藏哪儿了吧?”
“我没有劫镖。”凝殇道,林振温道:“可我五名徒儿被公子所伤,那镖下落不明,岂不是被你劫了去?”凝殇道:“拜托你搞清楚点,本公子只会舞文弄墨,不识武艺,也不爱打打杀杀好不好?”
林振温闻言只冷笑几声,道:“公子无须谦虚了,我五个徒儿虽然不才,但也算是二流高手,五人合力,竟被公子轻而易举打退了去,公子若非绝世高手,难不成是我五个徒儿好心让你的?”
“我真的不会武艺。”
“会不会试试便知。”那旁边男子就要出手,林振温还忙拦住道:“这等人物,还让我来会会。”说着便朝凝殇出拳,凝殇怎抵得住那石头般大的拳头?只靠本能连退了几步,冷不防被打中一招,只退了好几步,又口吐鲜血,众人只喝彩着。
那帮镖局之人更是自豪,任凭他是绝世高手,他们的师傅也轻而易举地可以应付,那林振温盛怒着又出拳头,再打中了凝殇一招,凝殇半跪地下,再无力气,那林振温来不及收招,又是一拳过来,凝殇还怒喝道:“老东西,不让你了。”
那闲竹教他的轻功岂是摆设?自随便一闪,闪至了一旁,那林振温只惊愕着,凝殇还蓦然上前,连点他身上数十处穴位,其实他没了弱菊指点,也不知何谓,只是胡乱点着,看起来点得头头是道,实则也没多大厉害。
“魅影仙踪。”那林振温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打退了几步,众弟子忙扶了上去,其中一人还持剑上前喝道:“说,谁教的你?”
“偏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凝殇正得意着,殊不知那林振温岂会惧他区区点穴术?只轻易一掌,那掌风也将他击倒在地,又冷声道:“带回去。”
凝殇遂被一行人押回了菱浮镖局,五花大绑,冷水浇醒,不在话下,只将他弄在椅子上,几排弟子罗列于大堂,好生雄厚的气势,又皆看着凝殇。
“我跟你说过了,我真的真的真的没劫镖,你们抓错人了。”一连的逼问,烦不烦?但看他全身都是冷水,想他几时受过此等气来?自是不满,却寻思着该先脱身去,林振温闻言还道:“白衣,纸扇,年轻公子,样貌也与你一模一样,难不成你还有个孪生兄弟?”
“不错,你怎么知道的?”顺口说了句。
“胡说八道!”林振温喝道,又拽起他道:“说,那镖货物现下在何处?”凝殇笑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林振温道:“好,你若再不说,我便砍了你这只手,一日不说,我一日砍你一只手脚,直到把你砍完了,你也便不用说了。”
凝殇自知他说得出做得到,还忙慌道:“跟你们说了,我真的没劫镖。”
林振温不理会他狡辩,只摆了摆手,众人将凝殇卸了绳索,还将他的手强压着放在桌子上,取出大刀,喝道:“你当真不说?”凝殇无辜道:“不是,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没得说。”那林振温只怒瞪着眼,大刀举着就要砍下去。
所有人都盯着那刀看,仿佛世界上只有这把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