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缪吓的浑身一颤,抬头就想开口求饶说些什么。颜绯一伸手,却将她的头摁下来,小声开口:“不想死就闭嘴!”
她在等,等柳容弈出现。
她知道的,他费尽心机把自己弄进来,不会任由自己死的。
果然,莫将军还没走远,远处便迎来一个深青色的少年身影。莫将军见了直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满院的人便也跟着跪下。
“这么晚了兴师动众,府里有何事?”柳容弈看着满院子的人问。
莫将军回头看了眼两人,开口:“两个不听话的奴隶,刚抓回来。”
“是嘛?”柳容弈来了兴趣,走下台阶进了院子,“什么样的奴隶,值的老将军如此兴师动众?”
边说着,柳容弈已经走到了颜绯二人的面前。
“抬起头来。”
颜绯便有了动作,缓缓抬起了脸。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颜绯猛地一下,指甲抠进肉里。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毅力,才维持住了面部表情,藏好了心里的恨。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十二岁的柳容弈脸上还未脱稚气,却已然有了几分成年人的气质,眼里是一片深邃无际的海。这些格格不入的东西在他的身上融汇的很好,看不出一点突兀。
就是这个人,毁了她的一切,她的妹妹、孩子、她的阿言乃至她自己!
颜绯屏住呼吸,看着头顶的人。
柳容弈后退一步,开口:“莫将军,这人我可以带走吗?”
莫将军有些意外,但很快答道:“当然可以。”
颜绯拉起旁边的叶缪,看着柳容弈开口:“带上她。”
柳容弈低头看她,又看看叶缪,笑了,“我为何要带上她?”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连带着眼眸都会弯起,眼中仿佛有一汪秋水,明明是过分阴柔的。若长在女子脸上,必然是勾人心魂。长在柳容弈的脸上,只给他过于生硬的脸,镀上了一层骗人眼眸的柔情。
当初就是他这么对她一笑,颜绯几乎为他赴汤蹈火。
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颜绯了。
看着柳容弈,颜绯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想带我走,就得带上她。”叶缪在旁边震惊地看着她,突然插嘴:“不不不,不用管我,你跟他走!”
颜绯皱眉看了叶缪一眼,依然朝柳容弈坚持:“带上她。”
柳容弈的笑意褪去几分,嘴角却未落下,只是眼眸深邃了几分,“我要是不带她,你今天就要跟她一起死吗?”
颜绯垂下眼,她知道,柳容弈不会让她死的。
于是她垂着眼开口:“我不会抛下她的。”
叶缪哭红了眼,爬到柳容弈的脚底下,“公子,公子她年纪小不懂事,公子不要与她计较。”
颜绯的指甲又深入了手心几分,血液粘稠。
柳容弈后退一步,内心嫌弃似的离叶缪远了些,却是看着颜绯的,“如你所愿,鄢恪,带上她们两个。”
柳容弈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捏着团扇的女孩走过来,说是女孩,是因为她不比柳容弈大多少。
颜绯记得她,徐州城里百花楼鄢妈妈的女儿,她跟了柳容弈一辈子,最后却被柳容弈亲手打入冷宫,恨自己入骨。
“你们两个,跟着我。”鄢恪转了转团扇柄,招呼了一声。
迎着晨初的晓光,颜绯拉着叶缪,再一次进了柳容弈的府邸。
宋余站在街角的另一侧,目送着颜绯被带上了柳容弈的马车,缓缓使去。转身离开了这里。
“殿下,那小姑娘先是去了灯会的庙后,后面又进了将军府,好像是为了救人。但是现在人已经被十四皇子带走了。”宋余说。
柳言卿皱紧眉头,“救人?”
“对,”宋余点头,“除了颜姑娘,还有另一个看着大些的,也被带去十四皇子的府上了。”
小小年纪,就敢翻进将军府救人,胆子倒是挺大的。柳言卿不知喜怒的笑了一声,开口:“想必也不会有事,不必再跟了,孙嬷嬷人查到了没有?”
提及孙嬷嬷,宋余开口有些迟疑,这正是他们万里赶来徐州的原因。本以为来了就能找到真相,可进了徐州,才发现这徐州城的水,不比京城浅。
“线索是在十四皇子那里断的。”宋余如实说。
柳言卿喝茶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眯了眯眼,气息有些变。看来他果然,低估了这个十四哥。
“先停一停,不要打草惊蛇。”柳言卿吩咐道。
宋余点头,又开口问:“那三天后,咱们还去不去茶馆?”
“不去了。”柳言卿说。三天内,她怕是出不来的。
柳容弈的府邸不算富丽堂皇,甚至比起京城的那些皇子们,略显寒酸。鄢恪在一旁点灯,柳容弈使了使眼神,便有人过来一把抓住叶缪。
拖着准备去往别处。
颜绯冲过去拔出腰间的刀,转眼在他们的手腕上划了几刀,刀刀皆在要害。
“你们想干什么?”颜绯握着刀警告。
柳容弈盯着眼神锐利的颜绯,脸上的笑意彻底隐去,抿起的薄唇带着几分杀意。叶缪吓的抖了一下,不敢再看他的眼。
伸手拦住了准备出手的其他人,柳容弈抬腿走了下去。
“刚刚在将军府里,我问你是要活着,还是和她一起死,你选择和她一起。”柳容弈缓缓说,语气带着无法抵抗的压迫,压的颜绯几乎无法直视他。
这会的他,和那时笑起来的他,几乎是两个模样。
柳容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今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活着,还是和她一起死?”
颜绯握紧了刀,头顶的气息骇人,她摸不准这会的柳容弈在想什么。
“我不会抛下她的。”颜绯仍然坚持的说,她冒险去闯将军府就是为了救她。
柳容弈笑了一声,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很好,很倔强。”
说着,柳容弈的手五指成爪,迅速朝颜绯袭来。她只挡住了一招,下一招立刻便被打掉短刀,厄住了脖子。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柳容弈的手渐渐收紧,颜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憾动柳容弈分毫。
颜绯的眼前发白,只能看见一阵白花花的白光,喉咙里发出浑浊不清的音调。
柳容弈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想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