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清亮。
在京都临仙阁,有几个人在商讨着什么,其中有一人便是毕方庭,他坐在首座,手撑在桌上,“咚咚”,手指无节奏地敲着桌面。
不多时,他停下了敲击的手,向其他众人说道:“你们作何想法?”
其余众人互相看了几眼,尽是没有说话。
面容犹豫,又带有一些畏惧。
毕方庭见他们如此样子,甚是恼火,怒道:“这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让你们如此忌惮?一群饭桶,滚吧。”
堂中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反驳,陆续离开了这里。
毕方庭又望向身后的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命令道:“刘七,你今晚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名叫刘七的人躬身回道:“遵命。”然后便出门而去。
唯留毕方庭独坐房中,这时一个美貌女子踩着碎步款款而来,柔弱地坐在他的腿上,风媚无比地说道:“毕公子,今夜天色恰好,可要陪奴家共赏明月啊。”
毕方庭哈哈大笑,双手在其身上游走,但又慢慢停了下来,好似索然无味。
他突然表情变得狰狞,语气中隐有屈辱之意,大吼道:“滚”。
……
京都的夜里也有些寂寥,除了虹桥,那里仍然是灯火通明,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这里叫做虹桥,但却并没有桥,而是一条街。
夜市里自然做着同白天不一样的生意,除了几家酒楼中正常的宴席,另外的大多是一些青楼赌坊,京都的夜生活非常直接干脆。
不时地还能见到有人从赌坊中被扔了出来,还被吐了几口唾沫,“没钱也敢来赌。”
那人站起身,悠然无事一般拍拍屁股走了。
“大爷,进来玩玩啊,今天又新来了几个美人儿,何不快活一番?”
青楼门口,拉拉扯扯着,有些男人一脸包羞遮遮掩掩,而有些则是昂首挺胸光明正大。
李夜走在路中间,忍受着浓郁的男性气息和浓到呛鼻的脂粉味道,不时应付着这群老鸨龟公的热情招揽。
他对金海酒楼的伙计交代是去虹桥领略一下京都的夜市,然后在对方颇有深意的目光中出门而去。
李夜心里有些失望,今夜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
看风景不过是托词,他今夜是想找一个人,有一个确定的信息,那个人经常流连于烟柳之地,而京都只有这里的晚间最为有名。
但似乎那个人今日并没有来,既然如此,李夜便打算回去休息了,无功而返的一晚。
李夜并不知道的是,远处人群中有一个人在默默地跟着他。
这个人是刘七,跟踪许久,他在寻找一个下手的机会,但此时的虹桥人多眼杂,不便行事,也不好施展。
而在他们不能发现的暗处,同样有一个人,修为很强大,气息隐藏地极好。
那人看着李夜,眼神很古怪,这么小的年纪就懂鱼水之乐?不过看李夜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也就没再多想。
他早就发现了跟踪李夜的刘七,他没有动作,因为他不确定刘七的意图。
虹桥同西街有些远,天气略显寒冷,李夜裹了裹衣服,慢慢地向着西街走去。
离开了虹桥,这条街的人们都已经关上了大门,只有影影绰绰的灯火在房中亮着。
街道在凄清的月色下更为寂静,还隐约能够听到街旁房屋内的夜谈之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打更的声音响起,慢慢向着这边靠近。
李夜犹自在走着,但他总有一种被人注视之感,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
他步伐并没有变化,在遇到一个岔路时平静的走入了一条小巷。
李夜身后一直躲避的刘七见他突然改了路线,心中感到奇怪,经验丰富的他同样也马上升起警惕,跟踪被对方发现了!
他并没有慌张,因为他不在意对方那幼稚的小心思。
虽然已近三十,但却不过开湖境而已,所以他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名气,只能委身于人,依附于毕方庭,完成一些主子交代的事情。
他相信,李夜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最多不过筑星境界,甚至可能刚刚洗髓。
稍作观察,刘七拿出随身武器,便走入了这条小巷之中。
巷中无人,只有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杂乱事物。此刻刘七注意到地上的脚印却只到得巷口便消失了,刘七心想果然如此。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般,他突然感受到头顶一阵寒意,刹那间刘七做出反应,右脚一蹬,跳开了原本站立的位置。
同时,那个位置的上空,一道人影携着一把短剑从空中斩下,弧光乍现,若不是刘七反应迅速,此时即使不死也是重伤的下场。
这道人影正是李夜。
他原本想法是躲一躲,却看到刘七拿出了武器,这是要杀他?
攻击被躲了过去,李夜也是没想到对方的警觉性这么高。
大街之上,李夜手握着短剑,闪烁着寒芒,眼神冷冷地看着对方。
他初到京都,并不认识几个人,仇家更是无稽之谈,那么这个人为何又图谋不轨?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李夜看着对方问道:“你为何要杀我。”
问的很耿直,因为他想知道理由。
刘七并不作答,心中暗笑果然幼稚。
他猛然暴起向李夜冲了过去,没有交流,干脆利落。
招式果决,长剑挥舞之间开湖境界的威势全数展现。
李夜看到对方如此不讲道理,也不再执着于此,抬剑进入了战斗。
而此时在某间宅院的一个凉亭中,亮着数盏灯火。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半躺在竹椅之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温度恰好,表情惬意。
边上站着一个老仆,不时地给茶炉添着柴火,水雾朦胧。
这时,老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看向远处,但手中的木柴并未放下。
少年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幽深无云的夜空什么也没看见。
于是好奇地问道:“老黄,怎么了?”
老黄轻声回答道:“少爷,好像那个叫李夜的少年遇到了一点麻烦。”
“哦?这可真是麻烦,那要不你去帮帮他?”
“不必,还有人在暗中看着,他很强,想必他会出手的。”
“哟,这么一说,那这李夜好像有些不简单啊。”
说完他又继续喝茶,似乎不是太在意了。
老黄将手中的柴加进炉中,不再关注那边的动静。
而李夜这边,隐藏在暗处的那人好像感觉到了一道意识在自己身上扫过,那感觉稍纵即逝。
他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又重新将注意力放道大街上的两人身上。
周围的房屋内,灯火都已经熄灭,似乎是发现外面的不寻常,躲在家中,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更夫的声音也消失了,许是发现了街道上的凶险,马上逃离了这里。
此时夜色中的街道,真正地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