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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捉奸,让心儿乐成花瓣

晚风轻抚着树叶,发出“唦唦”的响声;月牙升起在夜空,将它银灰色的柔光洒在富世沱江中学宽大的操场上。经过一天喧闹的校舍,躺在沱江银链似的臂弯像一个天性活泼的少女,即使已经疲倦,明亮的灯光依然如她灵动的双眼,机警地注视着校园里的风吹草动。

在操场边紧挨教师宿舍的万年青树丛旁,舒胖娃、孙向东挥舞着木制的大刀和齐眉棍正在与易莽娃打斗,那气势仿佛要置易莽娃于死地;易莽娃赤手空拳迎击,并不示弱,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突然,易莽娃变换拳法,掌、拳、腿、脚并用,渐入佳境。只见他避让有法,攻势凌厉,一脚飞起将孙向东的齐眉棍踢落在地,随即一个反转,又顺势夺下舒胖娃的大刀,旋即一个扫堂腿将他打翻于地,并一脚踏在他身上,瞪着眼睛说:“死胖子,你刚才那一刀好狠毒!”

舒胖娃趴在地上并不嘴软:“你快让我起来!”

易莽娃见舒胖娃不向自己求饶,用力踩着他,得意忘形地说:“赶快向皇军求饶,否则我就叫你死了死了的!”

舒胖娃嘴里认输,趁他不备,猛地一滚,逃到一边,捡起自己的兵器,嘴里唱道:“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迅即又来攻击易莽娃。易莽娃先是一惊,随后拉开打斗架势。两个回合下来,舒胖娃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赶忙赔着笑脸道:“好啦!我不跟你玩了!”

孙向东早已捡起齐眉棍,走过来说:“易莽娃,你刚才使用的是啥子功夫?那么厉害!”

易莽娃自豪地说:“盘破门。”

孙向东好奇地问:“你跟哪个学的?”

易莽娃神秘地说:“不告诉你。”

舒胖娃讥笑道:“啥子盘破门哟,纯粹是旁门左道,我看没有啥子了不起!”

易莽娃见他竟敢藐视盘破门功夫,十分不悦,一把抓住舒胖娃并将他双手反剪起来:“你敢说是旁门左道?”

舒胖娃痛得哎哟直叫:“不是旁门左道,不是旁门左道,你快放开我!”

孙向东接着又恳求道:“你教教我,好不好?”

易莽娃放开舒胖娃,严肃地说:“不行!”

孙向东问:“咋个不行?”

易莽娃脱口而出:“我答应过我师傅。”

孙向东紧追不舍:“你师傅是哪个?”

易莽娃头一仰:“不告诉你!”

孙向东眨着眼睛,说道:“有一段时间,我看你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老九他哥,八成是跟他学的。”

舒胖娃也恍然大悟:“对,前年暑假,他和老九天天躲着我,多半就是在一起练黑拳。”

易莽娃故意大大咧咧地说:“你们别瞎蒙,我在师傅面前发过誓,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泄露。”

孙向东央求道:“那你悄悄教我们练两招嘛!”

易莽娃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师傅允许,我哪敢呀!”

舒胖娃满不在乎地说:“不教算了,我也不稀罕。”

随即做了两个招式,故意激易莽娃说:“我这舒家拳练好了,绝不会败在你那啥盘破门手上。”

易莽娃不吃他这一套,假装没有听见,不时将目光投向前方右边那间宿舍。孙向东知道再求他也没有用,也就不再提。三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孙向东首先打破沉默问二人:“老九咋个还不来?”

易莽娃点燃一支烟,也疑惑地说:“我还想说呢,他一向都很凯爽,今天为啥婆婆妈妈了?”

舒胖娃从怀里掏出弹弓把玩着,不满地说:“我想他小子多半是被爱因斯坦的天体物理给迷住了,还在磨蹭着没有出门呢!”

孙向东问道:“老九在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舒胖娃说:“是啊!你咋个知道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孙向东说:“我看过介绍,说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为研究天体物理打开了一扇窗户,解决了人类探索宇宙空间的很多难题,那是一部充满智慧的书。”

易莽娃不以为然地说:“现在肚皮的问题都还没有整归一,他还有闲心去看那些摸不到边的东西,真是难理解!”孙向东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教师宿舍:“这就是我们与老九的区别了,他总是喜欢打精神牙祭,而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我还发现,老九离开学校后,比在学校时还更用功。”

易莽娃吐出一个烟圈,眼睛盯着它慢慢散开:“我也觉得,他现在除了啃书,好像对其它都不太感兴趣。”

舒胖娃不同意:“你说错了,老九最喜欢的还是女人,你没见他一碰到白牡丹和黑牡丹,两眼都发直了吗?”

“不对吧?我看倒像是在说你自己!”

易莽娃坏坏地笑着说:“孙猴子,你不知道,舒胖娃那天为了和黑白牡丹套近乎,真是舍得投价,把他表叔和表娘当畜生卖了。”

“你才把你表叔和表娘当畜生卖了!”

舒胖娃皱着眉头,委屈地说:“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想和她们搭上话嘛!你咋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孙向东顿时来了兴趣:“究竟是咋个一回事,易莽娃,你说!”

易莽娃被舒胖娃的话呛了一口,话到嘴边也就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了!想听,你问舒胖娃。”

继续抽他的烟,并吐着烟圈玩。孙向东只好问舒胖娃:“你说,你咋个把你表叔和表娘当畜生卖了?”

舒胖娃一掌将孙向东推开:“去去去……你才把你表叔、表娘当畜生卖了!”

说着,望着易莽娃那又圆又大的烟圈,好生羡慕,伸手向易莽娃要烟抽,被易莽娃顺手打了一巴掌。

“你又不会抽烟,只想吐烟圈玩,不给!”

“就抽一支,好吗?”

“不好!老子都没有几支了。”

“吝啬鬼,葛朗台。”

“不给你抽是葛朗台,给你抽是啥子呢?”

“给我抽,你当然就是活雷锋啰!”

舒胖娃举起弹弓,对着旁边一棵树弹出一颗石子,射中了树干。

“我说舒胖娃,你也太势利眼了吧!易莽娃,就是不给他。”

“好啊,孙猴子,你请我来帮忙,烟都舍不得买一包,还不让易莽娃给我烟抽,你太不靠实了。”

舒胖娃不高兴了,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易莽娃拦住他的去路:“你敢走?”

舒胖娃作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脚长在我腿上,我想走就走。”

易莽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顺势反过来往上一提:“我看你还走不走?”

“哎哟!你快松手,痛死我了!”

“你的脚长在哪里了?”

“在你手上,我不走了,快放开我,我还要等孙猴子办展扎呢。”

舒胖娃心里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求饶。易莽娃松开手,教训道:“舒胖娃,你小子很不地道,不给你烟抽,你就打梭边鼓;如果孙猴子不请你吃饭,你岂不出卖我们?”

舒胖娃毫不掩饰:“你说得一点没错,孙猴子如果扯躲子不办展扎,我就把他卖给袁大头。”

孙向东鄙夷了:“舒胖娃,你原来是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甫志高啊!易莽娃,你说,我们咋个办?”

“为了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们以党和人民的名义——”易莽娃弯腰放屁并作持枪射击状:“为啥没响呢!”

舒胖娃开心了:“你的肚子里装的全是草,又不是炸药,能响吗?”

易莽娃拍着肚子:“我这是智慧,你那才是草。”

孙晓东突然叫住二人:“别闹了,你们看。”

易莽娃、舒胖娃顺着孙向东眼睛对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教师宿舍区的走道上。

“是邵妖婆,她回家了。”

孙向东压低声音说。“袁大头咋个没有背着他的小情人回来?”

易莽娃故意调侃。“我说你肚子里装的是草嘛!他们打的是偷鸡摸狗的偏花儿,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一块儿吗?还背呢!”

舒胖娃轻蔑地说。易莽娃知道舒胖娃在报复自己,对他反唇相讥:“我说舒胖娃,你的脑袋里怎么一根幽默神经都没有?”

舒胖娃岔开话说:“我就不明白,这邵妖婆年纪轻轻的,又那么漂亮,为啥会喜欢上袁大头这个老古董?”

孙向东卖关子说:“你知道邵妖婆这个‘工兵’是学啥专业的吗?”

易莽娃好生疑惑:“工兵,邵妖婆当过兵?”

“你是装疯迷窍呢,还是空手赴宴席——白吃(痴)?”

孙向东认为易莽娃对时下这个流行的称谓竟然不知道,反而不理解:“她哪里当过兵呀!不知她是通过哪门子关系,混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牌子。”

舒胖娃趁机打击道:“易莽娃嘛,鼻孔里有颗豌豆儿,梦里梦绰的很正常!你别理他!接着说,邵妖婆是学啥专业的?”

“死胖子!你才是昏绰到家了,憨崩崩的。”

易莽娃对舒胖娃也不客气。“你们别打岔!”

孙向东故意吊起味口说:“猜!”

易莽娃不耐烦了:“孙猴子,你几哈点说呀!”

舒胖娃干脆用激将法:“你再不说——我就不听啦!”

孙向东这才说:“邵妖婆是学文物研究的。”

易莽娃不由笑了:“怪不得邵妖婆会喜欢袁大头。”

舒胖娃问道:“怪不得啥呀?”

易莽娃抖出包袱说:“邵妖婆是把袁大头当古董来研究了。”

大家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孙向东又拿眼睛望着自己来时的必经之路,有些疑惑地自语:“老九向来很准时,今天咋个了,还不见影子?”

舒胖娃嘀咕道:“他可能是裤裆里的丸子大了,走不动路。”

易莽娃故意和他作对:“你咋个晓得老九的丸子大?该是被他的丸子打过?”

“你才被他丸子打过呢!”

舒胖娃自以为是地说:“老九不是丸子太大,为啥半天不来?”

“舒胖娃,你又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是不是想被夹磨了?”

章懿华突然出现在身后,把三人吓了一跳。

“你是咋个来的?”

孙向东又惊又喜,急忙问道。章懿华脱口而答:“走来的呀!”

孙向东自知问得不准确,连忙改口:“我是说,你是走哪条路来的,我们为啥没有发现你。”

章懿华舒了一口气说:“我是沿着江边那条小路,从围墙那边翻进来的。”

易莽娃明白了:“你走了一条不易被人发现的捷径。”

舒胖娃不解:“你走了捷径,为啥还这么晚到?”

“哥们,实在对不起!今天我妹妹放学晚,等她吃过晚饭后,我才跟斗儿扑爬赶来,让你们久等了。”

章懿华没有把话说完,他是等妹妹吃过饭后,又去悄悄捡了一会儿废品才匆匆忙忙赶来的。他一边用巴掌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表示歉意。“你一路小跑赶来,累着了,擦一下汗,我洗干净后还没有用过。”

孙向东掏出一张方手帕递给他。章懿华摆摆手:“不用!”

接着问道:“目标出现没有?”

“邵妖婆刚回家,还不知袁大头今晚会不会来钻她的被窝。”

“既然来了,咱们就等吧!”

章懿华从裤兜里掏出几个黑色的塑料袋,让易莽娃用烟头在每个塑料袋上烫出两只眼睛和嘴巴大小的孔:“我们把这个套在头上,就不会被人认出来。”

孙向东松了一口气:“嗨!老九就是烂点子多,有你在,悬在我心上的石头就落地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孙猴子在夸你呢!你把作案工具都带来了。”

舒胖娃接过话说:“你自然是我们捉奸部队的舵把子啰!”

章懿华指着孙向东说:“你拜错码头了!今天掌舵的是他。我只是不带长的参谋而已。再说,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嘛!向东还在学校旁听,我怕袁大头认出来报复他!”

“就是嘛!老九是我们的孔明高参。”

易莽娃喜欢和章懿华站在一边,白了舒胖娃一眼:“咋个好话到了你嘴里,就要变味呢,你是不是该跳到江里涮涮口了?”

舒胖娃委屈了:“我是在开玩笑嘛!”

易莽娃将塑料袋套在头上,两手叉腰,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你们看我,像不像杀富济贫的蒙面大——汉?”

他自己也觉得说盗不妥,改了。“岂止是像,完全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蒙面大盗!”

舒胖娃一边损易莽娃,一边将面罩戴上,也忍不住问道:“你们说,我像啥?”

孙向东一看,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我看你呀,跟隆昌响石山的黑毛猪儿像一个笼子里出来的,都可以推上案桌宰杀啦!”

舒胖娃不爱听了:“我去你大爷的!”

然后指着他说:“你看你,活像一只永远没有喂饱的黑狗!”

孙向东把脸一沉:“你才黑狗呢!”

易莽娃指着章懿华说:“你们看老九像啥子?”

“像一只狗熊!”

“不!像是一条狼,来自章家巷的大灰狼!”

章懿华一扭头:“我说舒胖娃,你才是狼呢,一条货真价实的大色狼!”

说起色狼,易莽娃突然想起舒胖娃的话,问道:“老九,舒胖娃说你的丸子很大,是不是真的呀!”

“哼哼!”

章懿华鼻孔里哼了两声:“我们在河坝头洗澡,你不是没见过。”

易莽娃嬉笑着说:“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舒胖娃坏笑道:“就是嘛!三日不见,就要刮目相看,说不定早就变了呢!”

易莽娃取下“面罩”,摸了摸脑袋,不解地问章懿华:“我就没弄明白,从小到大,女孩子们都那么喜欢你,你究竟有啥奇特的地方呀!”

舒胖娃好奇地说:“就是嘛!咱们学校那些班花、校花,就喜欢和他搭话。老子有时候主动跟她们打招呼,不是热脸碰冷屁股,就是触一鼻子的灰。”

易莽娃提议:“咱们干脆把老九的裤儿脱了瞧瞧,要得不?”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章懿华抱住。舒胖娃积极响应:“好主意!”

说着就去抱章懿华的腿。章懿华一边挣扎一边嚷起来:“你们这是干啥呀!想看我给你们看不就得了,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吗?快把我放下来!”

舒胖娃坏笑着说:“我才没那么蠢!把你放下来?你还不跑了。孙猴子,你还愣着干啥?快来帮忙!”

孙向东只好上前凑热闹,帮着舒胖娃将章懿华的裤子往下拖。一会儿工夫,章懿华那个深藏不露的“黑色政权”便暴露无遗。舒胖娃为了探个究竟,还动了一下章懿华的“舵把子”和弹丸之地,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牛高马大的易莽娃顿时不屑一顾,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的红头子将军比马大,可以独行天下,实际上也不咋个样嘛!”

舒胖娃也大失所望:“我就弄不明白,都是灰不溜秋的一支枪,你就偏偏能讨女孩子喜欢。”

章懿华一边穿裤子,一边悻悻地说:“我说你们两头蠢驴,整天除了想歪点子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正经一点?”

舒胖娃故做镇定:“这还不正经呀!我们是为你好,帮你检查有无生理毛病,避免你将来犯男女关系上的错误。”

章懿华嗔怒道:“舒胖娃,你将来可以当人体解剖学家了!但我有言在先,弄不好,你会命犯桃花劫!”

舒胖娃一时没有听清楚:“桃花节?”

易莽娃不解地问:“啥子是桃花劫?”

孙向东神秘地一笑:“桃花劫,就是桃花运,老九说舒胖娃会坏在女人手上。”

舒胖娃对孙向东的解释极为不满,瞅了他一眼,对章懿华反唇相讥说:“臭老九,你才会坏在女人手上!”

章懿华没有理舒胖娃,一本正经地对易莽娃和孙向东说:“你们如果不相信我的预言,把舒胖娃的裤儿脱开来看,它肚脐眼下三寸之处,有一颗红痣。”

易莽娃大惑不解:“你咋个知道?”

章懿华不容置疑地说:“不信,你们把舒胖娃的裤儿脱下来看。”

舒胖娃急忙摆手:“你们别动手,大爷我那个地方确实有一颗豌豆大的痣。”

孙向东也觉得有趣:“老九,你咋个知道舒胖娃的黑松林里藏着这个秘密?”

章懿华诡秘地一笑:“我不仅知道舒胖娃有这颗痣,还晓得易莽娃的胎记长在腋窝下,你向东的屁股上也不干净。”

舒胖娃找到替身了,赶紧转移话题:“我知道了,孙猴子,你的胎记八成儿是长在屁儿上了。”

孙向东尴尬地一笑:“说明老九这家伙太会观察了!我们下河洗澡的时候,他把我们的特征全记在了心里,将来不当侦察兵,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易莽娃关心的是章懿华对舒胖娃的预言,追问说:“老九,你为啥说舒胖娃那颗痣会交桃花运呢?”

章懿华故作深沉地说:“肚脐眼下三寸之处,俗称关元穴。中医上说关元穴具有培元固本、补益壮肾的功效。长在这里的痣,就是桃花痣,这就说明舒胖娃要交桃花运,而且很旺。”

舒胖娃听说自己这颗红痣能交桃花运,并不觉得是坏事,反而乐呵呵地说:“我还以为老九是找些刺儿来损我呢!能交桃花运,是好事嘛,我还求之不得哩!如果那天真能把白牡丹弄到手,我请你们吃大餐!”

“当当当……”

这个时候,挂在教室与办公楼中间那棵黄葛树上的大铜锣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抬眼望去,一个身影正站在树下举棒敲打。他们知道,这是值班老师在提醒在校学生熄灯就寝了。

易莽娃问孙向东:“熄灯时间已经到了,咋个还不见袁大头呢?”

舒胖娃也疑惑地问道:“我说孙猴子,你的情报可能不准吧?”

孙向东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亲眼看见他和邵妖婆有一腿,那还能有假!”

章懿华想想说:“我们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他还没有出现,咱们就打道回府。”

易莽娃提醒道:“我们有言在先,这顿饭,孙猴子还得请!”

舒胖娃急忙附和:“就是,咱们反正为孙猴子尽了力的。”

“饭我请,但记住,如果今天晚上没有见到袁大头,咱们明天还得来。”

“我说孙猴子,你的算盘打得真是精,你一顿饭莫非要管一辈子?”

“舒胖娃,你总不能叫我天天办展扎吧?”

章懿华抬手一指:“那边过来了一个人。”

孙向东定睛一看:“好像是袁大头。”

易莽娃也认出了:“有点像。”

孙向东十拿九稳:“错不了!”

舒胖娃发现情况不对:“他咋个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章懿华小声说:“他是做贼心虚,在观察呢!”

月光下的袁来富身材颀长,瘦削的肩膀仿佛承受不了他那颗硕大的脑袋,走起路来有些摇晃,也许略带摇晃才能显示他是一校之长;摇晃着行走有利于双脚夯实这块他一言九鼎的土地。你瞧,他正惬意地扫视着校园中的一切,随手摸了一下身旁的垂柳,好像要将他的手温或关怀传递给校园中所有他喜欢的植物。

袁来富走进教师队伍可以说是半路出家。十年前,他还是生产队的会计,因为拨拉算盘珠子技高一筹,也就是说一般人打算盘是平放着打,袁来富不仅平放着打快如闪电,而且将算盘竖起来打也是迅如疾风,甚至可以两手同时打算盘,只是速度稍微打点折扣,因此,被乡下人称作袁算盘。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仅手上的算盘打得好,而且心里的小九九算得更是精,三算两算,他就从一个生产队会计变成了公社会计,并把老婆和女儿弄成了城镇户口,一家人都跳出了“农门”。有一种说法,就是有特别才能的男人大脑特别发达,大脑发达雄性荷尔蒙也发达;荷尔蒙发达的人,两腿之间那个“小弟弟”就不太听自己的话。所以,尽管他的妻子长得像乡间的牵牛花一样清纯、亮丽,他还是在田间地头与本队一个年轻寡妇扯不清。后来,他被抽调到公社当会计,不久便相中了风韵尚存的女出纳,开始向她大献殷勤,以为还像在生产队那样略施小恩小惠就可把美人搂入怀中。哪知这女出纳并非省油的灯,人家早就与分管财务的副书记暗度陈仓多年,他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被副书记打发到公社小学去教珠算。时至1967年底,中央刚发出《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副书记还振振有词地宣称这是充分发挥他打算盘的才能,气得袁来富鼻子发痒打不出喷嚏。

袁来富当珠算老师后,吸取在公社做会计的教训,不敢再露出自己的花花肠子。他知道一个单位里受看的女人就像那墙上的花朵,哪个都想多看几眼,但真正能鹊巢鸠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个单位的当权派。为此,他开始处心积虑、投机钻营,想尽一切办法往校长那把椅子上爬。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大包小包、大礼小礼往公社领导家里送了几年之后,也就把不谙此道的校长送下了台,自己坐到了校长的椅子上。之后,按照他的逻辑思维,那些在墙头上开得耀眼的花朵,都被他摘到了手上。为此,他的大脑在支配他雄性荷尔蒙的同时,也把他对权力的欲望扩大到更宽的领域。好像也该他走运,时任县革委主任的肖某某到学校视察,袁来富善于察颜观色、见风使舵,见肖主任一口一个形势大好,不是小好,越来越好,他便投其所好,只捡好的汇报,还添油加醋,甚至无中生有将一个小学吹得天花乱坠,高兴得肖主任刮目相看,回去后便将他提拔到沱江中学任副校长。1973年秋季,中学扩大高中招生,校长调到省会一所全省知名中学任校长,他就水到渠成修成正果。仔细算来,他在沱江中学校长这把椅子上已经坐了整整三年。

袁来富走得越来越近了,紧张得几个小伙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袁来富终于停下脚步,站在离章懿华他们只有几步远的一排栀子花面前。他可能有拈花惹草的嗜好,又顺手轻轻捏住一片栀子花叶片。幸好栀子花花儿早就谢了,要不,在这暗香浮动的夜晚,他肯定又要随手糟蹋一朵。

站在这里,袁来富顿时发现,此处是观察校区的最佳所在。教室的灯光早就没有了,住校生寝室的灯光也灭了,办公楼最后一盏灯也熄了,只有教师宿舍还有几盏零星的灯光亮着,尤其是靠右边那间宿舍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是一张献媚的脸在向他打招呼。校园尽收眼底,一片静谧、安详、温馨。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转身疾步走去。

袁来富径直走向邵蕊霞的寝室,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四个小伙子急忙戴上“面罩”尾随其后。

袁来富轻车熟路,悄悄跨进了邵蕊霞的屋里。

易莽娃忙问:“我们咋个办?”

孙向东说:“老九不是交代过了吗?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

章懿华说:“消灭法西斯——”四双手同时握在一起:“自由属于人民!”

舒胖娃举起弹弓,对着黄葛树旁的一盏路灯射出一颗石子,没有射中,孙向东轻轻骂了他一句,叫他把弹弓交给易莽娃,章懿华想制止易莽娃,哪知易莽娃眼疾手快,拉开弹弓石子就飞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路灯随即熄灭了。

四人飞奔来到黄葛树下。这棵黄葛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章懿华他们上学时常在这棵树下纳凉,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章懿华、孙向东站在树下负责观察左右,易莽娃要过舒胖娃的木质大刀敲打铜锣。“当当当……”的声音响彻四方,舒胖娃捏着鼻子学着女人腔喊道:“袁校长钻进邵蕊霞的房间了!袁校长和邵蕊霞在干坏事啰!”

锣声和喊声在静夜里十分响亮,尤其是校长钻进女人房间干坏事的桃色新闻不压于原子弹爆炸,它的光波和声波转瞬之间便把全校尤其是教师宿舍惊醒了,很多教师悄悄推开了窗户,并伸出了脑袋。

孙向东高兴得与章懿华击掌庆贺,易莽娃乐得在空中来了一个前滚翻。

四条黑影一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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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的时候,第一次美轮美奂的他,不可一世的他惊为天人的她,清冷却又单纯的她他不知清冷的外表下怎样单纯的心她告诉他:风璟我从未后悔遇见你,生生世世。踏着落花,将匕首送入自己的心脏:风璟,当初我以为你会不计较我的身上留着怎样的血,没想到我还是错了,你从来没有相信我,你相信那些所谓的真相。别在我的坟头哭,脏了我的轮回路。昆仑山下,白色的清丽身影,留下他独自懊悔,独自伤心,独自恚恨:丫头,你还真狠,丢下我一个。
  • 灵合重制

    灵合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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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化影封天

    化影封天

    简介:炽热的熔浆之上,一柄断裂的古剑斜插其中,断剑已全无光彩,静静地立在此地,岁月抹去了它曾经的辉煌……皑皑的雪山上,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巅峰之上,带着黑色的面具,蓝色的幽光聚集面具表面,眼眸中正散发出深蓝的光芒。他冷漠的注视脚下的万壑深渊,在他身前平躺着一把修饰豪华的长剑,剑柄上深刻着“霜”一字,此时整把剑正在微微颤抖……黑暗的虚空之中,一个满头绿发的男子盘坐其中,他额头上长着一根尖锐的长角,以他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地方白骨累累,全无生机……。《化影封天》一书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