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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探病

苏沐珩到得禄口机场,苏沐伧的司机已在等他了,他在长水时给苏沐伧去过电话,想是苏沐伧特意安排的司机。

他们在车流中穿来穿去,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苏沐珩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是探病时间,又是周末,是以一家子都在病房里。

床上半躺半靠着一位老人,头发不知是染过还是本就未白,短短蓬蓬地盖着额头耳朵,皮肤白白嫩嫩的,只有那深深浅浅的皱纹,暗示着这是一个经了岁月磨砺的人。

自然,那便是苏沐珩的祖母了。

老太太见他去了,心里十分高兴,嘴上却赌气说:“你不用工作吗,大老远地跑回来。”

苏沐珩少不得说各种软话,来哄他祖母开心,老太太依旧不饶人,嘟着嘴,像小孩子一般,半晌,才对儿子和孙子们说,知道你们这么紧张,以后我就多病几场,这样大家也能常常聚一聚,又说生意是做不完的,一家子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才好。

当初苏沐珩被调去长沙时,老太太就十分不高兴了,后来去得更远,她更是气得病了一场,本来苏沐珩母亲离家时,老太太就受了惊,十分害怕一家子不能和气过活,对孙子们更是疼爱有加,她本不愿孙子们走远,还是苏沐珩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十分喜欢云南,昆明四季如春,气候最是养人云云,老太太虽不喜,亦只能作罢。

孙子被支使远了,老太太便反过来埋怨起了儿子苏成武,骂他不该让小孙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苏沐珩父亲却觉得,云南尚有许多缺口,机会很多,正好让小儿子锻炼锻炼,在老太太那里,只好一边陪笑脸,一边讲道理,什么男孩就该出门历练历练什么的。

那时老太太想的是历练什么,偏要一家子都忙得不安生才好吗?只是她到底老了,却也是年轻过,年轻人不能理解老年人的苦楚寂寞,老年人却很能理解年轻人的瞎忙活,所以渐渐不理会,管他们闹去。

此时,苏成武看老太太又要唠叨,赶忙在一旁向苏沐珩使脸色。

苏沐珩在祖母面前,从小嘴甜,又活泼可爱,最得老太太欢心,苏沐珩也知道自己这都快一年没有回家了,祖母主要还是担心他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所以一边赔不是一边讲一些高兴的事情给老人家听,还说以后一定常常回家。

老太太渐渐眉开眼笑起来,埋怨道:“可不准再瘦了,也不能再黑了。

一下子逗得一家子轻轻笑起来。

苏沐珩也笑:“奶奶,我觉得,男生要黑瘦黑瘦的,看上去才健康,不是吗?”

下午回了趟苏家老宅,兄弟俩在家用的晚饭,虽是周末,不过如今苏沐伧更加忙了,因为苏成武将大部分生意交给了他,你看,吃个饭都电话不间断。

苏沐珩先吃完的,又喝了一碗鸡汁煮干丝汤,那汤十分鲜美,倒是想起杨和来,若是她在,一定也很喜欢这道菜吧,他想。

既然想起杨和,自然就想起曾许了她的礼物。

苏沐珩看一眼苏沐伧,再看一眼,再再看一眼,对方一直皱着眉头听电话,自己一句也没有插嘴,苏沐珩也不好就走开,于是慢慢等他,直至苏沐伧吃完晚饭,已是七点多了。

苏沐伧是个明白人,看他弟弟似有话说,便一巴掌拍在苏沐珩右肩上,问他是不是想要聊一聊,苏沐珩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起身离开饭厅,到客厅坐下,琴嫂过来问苏沐伧要喝什么茶,苏沐伧摆一摆手,让她自去,自己亲自去取了一个精致小罐,烧上水,做了主泡人,兄弟俩说着话,等着水滚起来。

“是不是天天累得很,这一肩膀的骨头,肌肉呢?”苏沐伧回想刚刚拍弟弟的那一巴掌,老祖母说的没错,是真的太瘦了些。

“其实也还好,那里生活节奏慢,很养人啊,你知道的。”苏沐珩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是真的瘦了一些,恐怕因为许久未健身的缘故。

“才一年就黑成这样,不过还好,看着愈发帅气了,以前就小白脸一个,我有时候还挺担心的,怕我自己圈子里那些男的,如果他们对你动什么心思,咱们家可就惨了,你知道的,那个圈子里的人,有些特别会哄人,这回好了,遭殃的是公司的女同事了。”苏沐伧说的是实话。

“切,你那圈子,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哄人不哄人的,也不干我的事。你自己就很会哄人,又痴情,要是我,都异地这些年了,怎么受得了。”苏沐珩冷笑道。

水终于好了,两个人打住话头,苏沐珩边摆弄着一个小巧茶宠,边看苏沐伧认真烫洗茶具,总也想不出该怎么向他讨要一块围巾,毕竟是送给女生,万一他问起用途来,罢了,照实说算了,打定主意正要开口,不想苏沐伧十分了解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弟弟,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为情的事,竟然要打那么久的腹稿?苏沐珩一脸坦然地照实说了。

苏沐伧十分诧异:“那姑娘竟主动跟你要礼物,倒是罕见,要我说啊,杨家哪里就缺了那一块围巾,不过是想给你献殷勤的机会罢了,好让你回一趟家,还惦记着她,也倒好,这姑娘很有意思呀,只是便宜了你,一顿饭,一块围巾就得了美人心,那姑娘虽岁数小点,人却是不错的,我看着又端方又大气,倒是适合你,你可要珍惜,别因为她小,就欺负她。”

你也见过她呀,也对,你先去开疆拓土,自然是先就见过的。

苏沐珩一边琢磨着哥哥说的献殷勤,怕自己忘了她的话,一边痴笑起来,“不对,你怎么帮人说话呢?就不怕我被人欺负?”

“你被人欺负?这我是不担心的,像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感情上,哪里能有人欺负得到你。嗯,怪不得,父亲之前还问我杨家姑娘如何呢,我就找好的夸啊,不过那时我还纳闷呢,原来是替你操心来着,你也是啊,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姑娘,你理都不理,如今开窍了?”

苏沐怆一边说着一边又去看了看弟弟,还不忘继续泡那一壶茶,苏沐珩一脸讪笑,眼神闪躲着,逗得苏沐伧也笑起来“不对,我还真担心你被欺负,从前都是你给小姑娘气受,看你小这样子,从今往后,恐怕要换过来了,你也要受气了。”

“这又是哪来的话,她挺知书达理啊,何来的气?”苏沐珩不解道。

“你呀,都27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看你刚刚那一脸笑容,我就知道了,你这回是来真的了,越喜欢,越要受气,偏偏受了气,还要担心她是不是也气了,百般讨好,生怕她不高兴,这不就是爱情,在劫难逃。真的,其实,有时候想想,爱情这回事,妙不可言,你小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哈哈,可喜可贺。”

“这有什么可祝贺的,倒是你,一说到爱情,就这样长篇大论,我是听不懂的,但却知道你自己确实体会深刻,是不是十分想念杰克啊,刚刚就是他给你打电话吧,看你眉头紧皱着。”

苏沐珩实话道。

“也还好,我是习惯了,平时,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再商量了,一起休个假什么的,也挺好。”对,对,彼此习惯了,也是一种爱情。

两个相爱的人,不是想常常黏在一起吗?还是你和他,你们,与别人不一样?苏沐珩笑着盯着他哥哥看了一会,就见苏沐怆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苏沐珩心里有些诧异,从前他也总拿苏沐伧与杰克开玩笑,那时候哥哥的脸上很是幸福满足的样子,不像今日,总隐隐约约觉得,苏沐伧有心事。

晚上苏沐珩又去了趟医院,他想多陪陪祖母,因为昆明那边的生意也不能离开他太久,总不能经常往家跑。

结果刚到病房门口,正准备推门,就听到祖母大声说:“我是要死了吗,连小珩都回来了。”

苏沐珩被吓了一跳,一定是父亲在里面,否则祖母不会这样说话,可他听不到父亲如何回答祖母,隔了一会,倒像是父亲把祖母哄好了,病房里久久听不见动静,苏沐珩才轻轻推门进去。

果然,祖母脸色好多了,像是从未生气过一样,父亲则在一旁削苹果。

“小珩来了,你就先走吧,一会再让司机来接他。”祖母先看见他,于是转头对儿子苏成武说。

苏沐珩赶紧说不用来接,他就留在医院照顾祖母,老太太自然不乐意,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苏沐珩却十分坚持,老太太比孙子更固执,推来推去,老太太突然觉得累极了,垮下脸来,干脆让苏成武带着苏沐珩一块回家去,省得司机跑两趟,苏沐珩看祖母来真的,想是乏了,只好不情不愿点头。

也对,祖母住了里间,虽不算窄,其余却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外间也只有一个躺椅,祖母怎能放心他睡,若是趴在床边打盹,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也只好妥协,一个人,最该做的事就是,少让爱你的人担心。

三人一时都无语,病房里静悄悄的,片刻后,还是苏成武先打破僵局,叫了护工小林进了病房,又如此这般地安排一番,父子二人才出门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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