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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从未想过,就算是在这么靠近的距离,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意也还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本以为只要站在她的面前,没有退缩的余地,就会坚定内心,就会把一直以来仅属于一个人的秘密和盘托出,可是却没想到,几句简单的话,从心底到嘴边的过程中就像是经历了无数道加密一样,变得越来越复杂。

南璃分辨不清楚,说不出口是因为害怕说出口后发现汐汐无法接受,还是害怕那个女孩承担这种原本不必背负的重量。确实不懂,南璃知道,向往自由的自己不希望被人束缚,那么能够陪伴自己这只不愿落地的飞鸟的,能够让自己这阵居无定所的风心甘情愿接受的,就只能是能够并肩而行的一只鸟,或者是来去相同的一阵风。

如果自己是被一根线绑住了脚腕,那么就再也不是一只鸟,而是一只有了归宿的风筝。只不过,风筝在没有风的时候会被藏在角落落灰,而失去了自由的鸟,在鸟笼中不可能吟诵出婉转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南璃的心中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母亲的那句感叹,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一旦开始,就涉及了三个家庭。当时南璃不懂,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这种经历的他只当是母亲的悲哀扭曲了现实,可是现在,当他试图把自己身上的重量转移开来,他才发现那个人说的没有错。

南璃不得不考虑自己心中那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尤其是在婚姻被认为是传承的这片土地上,他的想法注定不被多数人所认可。或许现在想到的未来看上去太过遥远,可是如果开始只是为了短期,根本不考虑未来,那么又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开始,为此愿意放弃心中所有的宝贵?

南璃无法为这个问题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案,找不到一个回答,所以他只好想的更远,不然,他无法为这圈录像带按下开始播放的那一个键。

南璃能够承受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那么在意父母对自己的看法,哪怕是在和解之后,这关系的建立也是基于南璃想要做一个不被束缚的人为起点。他不愿意背负那种重量,所以他也不想去考虑父母对于自己断绝传承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其实南璃原本的想法更绝,本来只想要一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就算需要感情倾注,最多也只是一只自己曾经想要,却被否决了的猫。只不过那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以后,这想法稍微有些松动,而这个时候,汐汐就顺着这道缝隙闯进了他的内心。于是原本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世界,就多了一个中心。

只是自己的这种想法,汐汐应该还不知道,只是她有知道的权利,所以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想法必须要告诉她。只是,就算汐汐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因为自己的愿望,就要让她承受来自父母的压力吗?

南璃自问,自己狠不下心去让汐汐经受这样的处境,一直以来从未变化。可能,这才是一直以来无法把自己内心交代清楚地原因,不是因为自私,而是因为这跳脱的思想加上优柔寡断的内心,本就是一种最为强力的束缚。没有任何人给南璃设下限制,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画地为牢。

不过,也到了该挣脱这种束缚的时候,南璃看着那站在远处的少女,他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种焦急和不甘,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而少女也察觉到了南璃的靠近,转过了身子。

她看到了南璃,少年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那种云淡风轻,从他的面容上找不到那个往日里总是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的少年的影子,虽然感到很不可思议,可是面前的人给她的感觉一点也不熟悉。

汐汐看出南璃有话要说,于是朝着庭院中的那棵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树下面走去。那是庭院里唯一一处可以坐下的地方,同样的,也是也是唯一一处能够给两个人提供空间的地方。只是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的时候,汐汐的心中却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少年想要说的是什么,只不过这让他失去的平静的事情,恐怕也会在自己的心掀起千层波浪。

南璃感到有些累,即便是短短的路程,也让他感到无比的疲累,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跟上汐汐的脚步,这是他想要说的事情,所以即便现在是汐汐选择了主动,南璃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他要做的只是跟上而已,只是不要让自己打退堂鼓就好。

然而当南璃坐在了汐汐的旁边后,南璃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感到嗓子里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撕裂着声带,而原本卡在嗓子里的话语,也像是连带着一切被撕裂开了一样,变得支离破碎的。

南璃想不到一句话来作为开场白,只好翻来覆去的捣鼓在嗓子里面滞留着的东西,最后终于选定了那么几个字,可是送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只能感受到那种急剧跳动的感觉,而脸上却是能够感受到那种似乎即将燃烧起来的火热。

南璃害怕塞在嘴里的话吐不出来,稍微停留之后就在嗓子里面被那团灼热的感觉烧成焦炭,轻轻地一捻,就会在风中消散,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这样一来,忘记了的恐怕不只是情绪,更是过去。

舔了舔嘴唇,南璃突然想了想这是不是应该被归咎为空气过于干燥,可是仔细想想,却也发现只不过是自己向外探求一条出路而已,犹犹豫豫,优柔寡断,这就是南璃的感受,也是他的痛苦。

然而突然起了一阵风,吹起尘埃,让南璃眯上了眼睛,风停了之后,南璃转过头看向汐汐,看到的是汐汐摘下帽子的侧脸,发丝刚刚落回耳边。

南璃有些发呆,可是那只言片语却是悄声喃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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