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关系不睦可能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吗?我不知道,反正对我而言,每次谈话都是伤心伤忆伤神,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可就真的无感了。或许我的做法很极端,但是出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长大后的我就像一只初生的候鸟,总想着离开家庭的怀抱。至于什么时候会回到那里,我不知道,不只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没了家,只怕就算在的话,我可能也不想回去。那里和我不适合,只是我想要逃离的一个,现在已经成为了空壳的家。
可能,我只是在受伤,我只是想要逃离。我的想法就这么简单,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再想到。如果说我能想到什么作为我的道号,那么,可能也就只有这两个字。
伤离,不知道多少人看这个,会觉得我是个感伤别离的人。现在自以为了解的人太多,只相信自己的人也太多。其实父母不就是这样吗,自己的生活定型后就不愿意走出那个舒适圈,接收新事物的能力逐渐下降,于是就和长大的子女有了代沟。可是为了维持自己好多年来一贯的权威地位,就说这是叛逆。我也不懂是哪儿来的自信,他们根本不懂,人是会变的,跟不上前进的脚步的他们,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就是最好的选择,一味地靠近,只能适得其反。
我也懒得掩藏什么,但是用两个这么直白的悲字作为自己的道号,怎么看都太伤感,哪怕只是作为一个临时的代号,也不好。所以,我是殇璃,用两个稍显文雅的字,来遮住藏在心中的情绪。这就是我的风格,不管是从行事上,还是从内心来说,都很好。
可是,为什么眼角有泪水流下呢。是不是说无论走多远,无论那里有多少不好,我始终都忘不掉?我不想承认,可是每一次想起那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很难过。如果我可以一直浑浑沌沌,是不是就没有了那么多伤心的事情,如果那两个人懂得变通,是不是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感伤别离。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背着书包离家出走,浪迹天涯的孩子。我只知道如果不是老道收留了我,我可能已经是一个埋骨他乡的人,不是一个道士。
虽然解决了叶焱心心念念的问题,以后也不必因为这个伤心费神,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躺在床上,我看不到满天星辰,也睡不着觉。没有辗转反侧,只是简单的睡不着。我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要一遍遍的深挖自己的伤心事,明明是很多人都不愿意被触及的地方,我居然会为了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反复伤神。虽然我知道这样是个心结,可是对我而言,我自己没有办法解开,想多了,也只是多添烦恼。
自己的痛别人不会懂,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很在意。叶焱就是这样,他知道了我的决定后,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哪怕是两个谐音很自闭的字,他只在乎有了正常的称呼,以后就算是称兄道弟也要更方便一些。
其实如果叶焱能够像现在一样一直单纯着就好了,没有必要去为了一个已经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的人黯然伤神。只是虽然我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我也能猜测出,四年的长跑会在一个人的心中留下多少的影子。而在这之后,要把它们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是有多么困难。静室的窗户遮光能力并不强,昨天我睡的时候,隐约看见叶焱的房间还透着亮。仔细听听,多少能听到他抽泣的声音。
可能就是这样吧,大家过的都很累,白天在人前要带着面具做好伪装,等到了夜幕降临之后,才有机会发泄自己的情绪,才有机会表现出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抑郁。如果说白天像是一个父亲一样,教会人们在人前坚强。那么夜晚就是一位温和的母亲,用她的胸外包容人心中的一切脆弱。
这天晚上,叶焱又拉我去烧烤摊。但是这次他不吃串,只喝酒。三五瓶酒下肚,他说,“殇璃,我老姐应该跟你说过我是怎么了,你也用不着否认,我跟她这么多年的姐弟了,我了解她。她要是不说,她就肯定不是我亲姐了。我挺难受,真的挺难受的。”他放下酒瓶,用手指着自己胸口说“我这里,就跟火烧一样,我忘不了她,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才没留住她,她也不跟我说……”
说到这里,这么一个大男人就那么哭了起来,在一个满是外人的公共空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心里没有那种情绪,没有同情,我想不到说什么话可以让这个明显不是被酒精灌醉的大男孩停下来。我也只能象征性的换了个座位,坐在他旁边,用手拍拍他的背。
或许他这样很不礼貌,很扰民,但是周围听到他话的人,没有一个人来抱怨,甚至于本来喧闹的烧烤摊,这个时候都安静了下来。正在烧烤的大师傅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拎着一瓶啤酒到了我们桌前,开了盖子就是一顿灌,然后扶着叶焱的肩膀把他拽了起来。但是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或许叶焱没有注意到,可是我看的很明显,这个即将步入中年的汉子,眼眶红了一圈。
行走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是悲伤,或是喜悦,或能与他人分享,或是只能在心里埋藏。我读不懂别人的故事,但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我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倾听那些人心中的苦楚,只是我不懂怎样安慰。或许就应该是烧烤摊老板那样洒脱,不用多说,你想醉了我陪你一起醉,心里太痛,对视一眼也就好。我不帮你分担你的苦楚,因为我自己心中也有痛。可是等你醉了,我会拉着回家。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多说。
最后,我拖着喝醉的叶焱回了观里,没什么好说的,安安静静的就好。不过到了观里他能睡下,我却又喝了一杯头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