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走廊的尽头影影绰绰,宋燃蹲在墙角缩着身体,按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吐槽一下现在的情况。
前面的回廊里都是丧尸的身影,他现在形单影只,手里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背后不大的休闲包,和里面背着的半块咬过的面包……总不能让他这么去杀杀杀吧?!送餐吗难道?
死去的人死而不僵,不腐不灭,除了不会讲话,不善思考,都还是正常人的样子。如果忽略那些还露着的狰狞伤口的话,真的以为一夜之间到了天下大同的共荣社会。
可他们却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成为了群居的人类猎食者,从活生生的他们,变成了“活生生的”它们。
他是最后走出车站的,经历了一整夜的洗礼,他觉得自己的接受度重新的刷新了好几个轮回,直到他在一拐角的位置看到了还在大快朵颐的“人群”。
不用怀疑,根本就没有任何拍电影的动机,这就是活生生的人肉大餐,透过被啃的血淋淋的骨架,还能回想起来中年人集结形成小队时候的意气风发的场面。
也对啊,他们是废柴啊,这样的场景才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宋燃有点后悔进入这栋大楼了,这么多能选择的余地,他却好死不死,选到了体院学生的宿舍楼,所以当他从楼梯口一探头,扫到二楼壮观的景象时候,终于忍不住的喘起了粗气。事实证明倒霉催的这个话题,从来都没在他身上消失过,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一楼是最容易逃跑的地方,可是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这种灾难爆发的时候一楼基本都是重灾区,门窗破碎,丧尸横行,血肉横飞。
就是不知道这里爆发多久了,所有的都很破败的感觉。他们的着装也很新鲜,应该是每一批次的改造者不断的更新补充着丧尸的队伍。
想不到科技这么发达的现在,居然还能出现早些年电影里面不靠谱的场景。
他静悄悄的退回到一楼,心里不免有点泄气,因为总是很倒霉,就连身处这样的境地的时候,他都是孑然一身,无论是变成丧尸还是消灭丧尸,连个陪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又是误打误撞的选中了这栋宿舍楼,真是点低到不能看黄历,估计每看一次上面都写着忌忌忌……这才刚开始,估计今晚他就得在人肉大餐里变成一首生命礼赞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宋燃站在一楼的尽头,看着好像是刚拍完大型战争场面的狼藉之地,开始了赌命的考验。
天马上要黑了,躲避的日子把人变得像老鼠一样胆小,他是夜盲啊,瞎子一样的晚上再主动给丧尸们开个荤,一个人在黑暗里碰运气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不想承认自己很弱鸡,但是他要搜索一间安全的寝室,来迎接也许还会看到太阳的明天。
终究还是不想死,最起码不想变成一道开胃菜那么死。
人的执念有时候真的不是好东西。沦落到这一步,居然还是会有希望在。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一楼好像被人为的清空了,十个寝室几乎有六七间是从外面被锁上的,剩下的门或半开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破碎的窗户,还能看到外面不远处游荡的丧尸,或者露出一条门缝的,还有浓重血腥味的房间。索性一个楼层就40个寝室,中雷的几率无形的小太多。
宋燃有规避性的避开大敞四开的屋子,不敢去触碰那些门,他虽然心里空荡荡的,还是明智的选择了保持着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安静,他怕发出声音,这样二楼所有的“大个子”小哥哥们就都来找他了。那样不好,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朦胧的黑暗已经不能满足视物清晰的标准了。他在假装安慰自己,还是忍不住焦躁起来,他总是感觉楼梯那有脚步声传来。像是催命的魔咒一样,绷紧了每一寸神经。
“踏……踏……”
好的不灵坏的灵,楼梯真的有东西在动,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或者说不是一个它的声音。在这样的末世,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睁着眼睛就能说出来的谎言,在黑暗里侵蚀活着的人每一寸神经。
虽然那声音极轻,宋燃还是没忍住,他不想就随便放弃,所以他心一横,钻进了虚掩着房门的房间,那个他正好搜寻到的,走廊尽头的那个寝室。
死就死吧。
直到他进来的前一秒,他都没有这样四个字形容的那种豁达的觉悟。然后在他进来的下一秒,他就懵逼了。
外面还能勉强视物的话,屋子里几乎是黑到要命的样子,他的视线还没有适应那种黑暗,也无法适应那种黑暗,突然的切换让他脑回路一下子跳跃性的暂停住了。
没感受到窗户,更没感受到血腥气息,甚至还有一点不明显的舒肤佳的味道,当然还有唯一有感觉的真实存在着的,就是他进来以后摸到的第一个东西,一只冰冷冰冷的手。
宋燃是站着的,所以突然摸到门上的那只手,他冷汗就下来了,这证明了那个“人”最起码跟他一样,也是保持着站着的姿态。而这样冷的一只手,又太过于安静的环境。这……
他心脏猛的跳动了起来,不过对于他这种弱鸡肾上腺素飙升没让他爆发战斗力,却只能让他国骂的心情无限放大。
所以以前同学们问无聊的问题的时候,宋燃总是在一旁的角落里不屑一顾的冷眼旁观。那样的问题就包括,“你觉得死之前最后一句话会说什么?”
有人回答“妈妈我爱你!”
有人说是“老子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
还有奇葩说的是“老公(鲜肉明星)我下辈子还爱你!”
……
事实证明,大家都想多了。说什么煽情的话啊什么豪言壮语都是不道德的。如果真的能好好表达完整的那一定是遗言。
而真的突如其来的死亡,死之前百分之八十说出来的肯定都是国骂。
绝对的国骂,那才是表达情感的最佳,没有之一。
而此时此刻,宋燃心里都是这样的奇葩问题,嘴里也很应景的国骂破口而出。刚出口一个字“我!……”
被迫的放过了“艹”这个字,还有后面无数可能得后缀词,他在巨大的恐惧中被另一只冰凉冰凉的手快如闪电般的按住了嘴。一声极淡又极冷的“闭嘴”,也顺带着让他咽下了所有的情绪。
他从来没觉得有一天自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会这么的激动,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感情一下子空了下来,就只剩下安心两个字而已,他甚至都已经脑补到两个人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然后找到组织一起救天下的场面了。
他从来……没像此刻一样更像一个会行走的脑残。
宋燃感觉那只手还极用力的按在自己嘴上,那种呼出去的热气被死死压住有些甚至反弹回来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所以他决定先动一动最起码保证一下友好。
毕竟听到一个那么冷淡的声音不难想象主人一定是那种又冷酷又禁欲的帅逼,无限的脑补中……
直到他都感觉到呼出去的热气都潮湿了那只冰冷的手,屋子里还是保持着死一样的安静,那只手依然没有拿下去,稳稳的放在他脸上,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宋燃十分想表达一下自己激动欣喜的情绪,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种“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状态中,所以他伸出双手,在经过了感觉有十分钟那么漫长的缓解后,他拥抱了旁边的人,得到了这好几年之后的亦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安慰的安慰。
三期旧城区,现在是感染者的天堂,不知道是不是原生的病毒,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见之前的那些人。我们被送过来的第一天起,这好像就注定是一趟不归的旅程。现在是完全放养的政策,我们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是世人生存体系中不重要的废柴。改造的终点可能就是把你改造到别人的肚子里,不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还有一个月几个月的人,居然比我这个“七天人种”还要早的变成了一堆骨头架子。现在我处在旧城中心城的外围,三期尚且如此,真是不知道内部中心城都是个什么样子。
——《开端》宋燃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