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的时候宋燃还是没有睡着,他看着抽了一宿烟的蓝宴,说不出的困倦,他还是背着他的吉他包包,但是看上去分量不止如此。
三个坐在一起,宋燃很饿,可是先听到独自叫的居然是零,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尴尬的说了声,“吃的太饱总是这样,饿得也快,见谅见谅。”
瞬间消灭了宋燃想吃东西的心情。
可是他还是拿出了背包。掏出那半块被啃的面目不那么美好的面包。
他分成三半,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单纯的想分给同伴吧。
零诧异的挑挑眉毛,没动,更没接过去,他只是向前凑了凑,闻了闻面包的味道。
“额,这是我这趟旅途的所有家产,希望你们笑纳吧,反正最长也就是几天就玩完了。”宋燃保持着分享的姿态,好好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零摇摇头,好像闻够了味道,慢慢的缩回身体。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说他就不要了。反正也很久不吃这些东西了,现在还能好好的仔仔细细的闻一闻味道,就是不错的。不敢吃,也不想吃。最怕还想起做人时候的感觉。
宋燃沉默。这是事实,可是听起来又那么可怜。他很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像他们那样,可能从现在死,都无法摆脱那样的梦魇。
不论闻到什么,都会有一种淡淡的血腥气息。
蓝宴挑眉,看着他没说话。却是自然的接过了宋燃手里的面包。
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吃起来。宋燃也没什么胃口,还是把面包放回了兜子里。
零出去了,他说他不想看他们小鸟啄食一样的吃食,自己出去干点什么。
估计内容大概就是再找到能吃的东西。
蓝宴应该是天生的笑面一样,他看着发呆的宋燃,又兀自的笑了起来。
宋燃没心思看他,也没错开发呆的眼神,只是呆呆的问他,“你笑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总让他笑的出来。
蓝宴嘴里吃着面包,倚着墙看着他:“你真实够奇葩,明知道这么险恶的地方居然还能把仅剩的吃的拿出来分享,是傻么?”
翻翻白眼,“我只是想表现的更人性化一点,至少我还能知道我自己是谁。反正到时候可能连这点都利用不了,不如没坏之前好好的消化掉,你只是附带的。”
没有回应,继续闭着眼睛说话,“还有啊,说不上那天我不小心变成大餐了,那时候一定记得告诉大家我不好吃。”
还是没有回应。
宋燃抬头,猛地看见原来应该坐着挺近的人却站在门口的地方透过孔洞向外望去。
表情很不妙的样子,就连那种不正经的笑容都没有了。
“喂,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宋燃站起来,小心的像他的方向移动过去,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闭嘴。”
蓝宴的声音极冷,就像那天黑暗里的一样。
宋燃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猛地跳动了起来,他的呼吸有点急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宴回头看着他,声音冷静的要命,“你会打架么?”
宋燃欲哭无泪。他是读书人。上了二十多年学,学知识还不够呢,哪有功夫学干架。更别提运动细胞了。连八百米都没跑过几次。
蓝宴无语的盯着他,看着宋燃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是。
那种面瘫的表情一阵青白交错,所有的表现都反应出他很紧张,就是没办法做出慌张的表情。
“躲远点,这个给你防身。”
完全指望不上他,蓝宴随手扔给他一把水果刀。尖尖的那种,也是宋燃最害怕的利器。
甚至是拿到手里面。就能感受到那种冰凉凉的触感,恨不得看一眼,就出现了望梅止渴的幻觉,永远感觉自己挨捅了一样。
宋燃终于知道那个吉他包背的不是吉他,里面都是武器。扔给他的刀只是最常见的一种趁手的短刀。而蓝宴自己,现在手里面握着的是一把更小的短刀。但是看上去锋利无比。
门砰的一声被爆开了,进来的是一大群丧尸,其实也没有以前看电影那么难看恶心的面容。至少现在看来大概上都是活着那样的干净的样子。就是实际接触到的话心里素质更考验一些,那样临场的紧张感是不能提前演习的。
其实按照这样的套路应该是带着他跑才对,为什么宁可留下来带着他战斗,还是个没有战斗力的累赘。
宋燃哆哆嗦嗦的握着那个刀把,手都快攥出汗来了。丧尸争先恐后的像屋子里面涌过来,蓝宴站在门口,像一尊战神一样大杀四方,宋燃看着这样的画面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片场,在看明星拍武打戏一样,眼花缭乱的。
刀刀见血。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上去规模至少有十多个,一个人照顾的在全面还是会有一点疏漏的。有丧尸冲了进来,宋燃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的弹跳起来,向着障碍物躲去。
他算得上是一个温柔的人,至少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的时光里,还没有跟谁大吵过,更别提动手了,现在要面对的这个,甚至都不会跟你吵吵架,而是直接不死不休,宋燃躲的很辛苦,他没什么运动神经,至少他现在就是完全施展不开。
被追到尽头的宋燃拿着刀比比划划的在那乱划,丧尸又没有感觉又不会躲避,直直的向着他呼啸而来。
在被咬到的前一秒。一柄精巧的小刀来势凶猛的穿透了丧尸的后脑,扎在了宋燃脸颊旁边的门框上,劲力十足。飞溅出来的血花溅射到了宋燃的脸上,那种触感震得他心神一颤。
蓝宴飞刀的姿态帅极了。
看在宋燃的眼里就像是人型杀器一般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定格了的电影画面一样,蓝宴保持着飞刀救人的动作。被救的人呆呆的看着他,所有门口的入侵者变成了背景板一样。
可是背景板里猛的射出了一个移动的人影,他的手里拿着刀,准备偷袭着蓝宴的后背。
“小心!”宋燃顾不得害怕,他向前冲了两步。拽住了蓝宴还保持着伸开的手臂,猛地向自己的方向这里拉过来。
发生的太乱了,丧尸群里真的隐匿着零那样的存在,和它们一起来的,还有好多个人。
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着机会。期望着能做到最小的损耗来得到最大的利益。
宋燃被蓝宴压在身体下面。丧尸已经清理干净了,就剩下几个人而已,难度系数直线上升了不少。他是不会战斗的累赘。蓝宴抬脚踹飞了刚才还在偷袭的人,还得照顾着下面动弹不得的宋燃,零猛地从门口的位置闪现出来。反手干掉了两个人。
压力一瞬间小了很多,这两个人的战斗力加在一起是几何倍速的增长,宋燃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整理整理衣服,站了起来,却没有看到刚才被蓝宴一脚踹飞的人已经站起来了,他拿到了在门上的那把小刀,直冲了过去,大家都被缠斗的分不开身,宋燃却像个呆逼一样被晾在一边,这个时候来不及喊小心了,什么话都不能说的刹那,宋燃居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挡住了致命一击。
刀子狠狠的划过他的脸颊,冰凉冰凉的触感居然就这么的从刚刚的想象变成了具象化。
那个人扑到了他身上,刀子错过了他还在继续的向前递着,带着他的鲜血,然后变成了静止的样子。
宋燃杀人了。
所有的事情都来不及反应。
那个人放大的瞳孔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有他自己的神情,还有宋燃的样子。
他不知道是怎么反应的,那把尖尖的水果刀深深扎在那个人的胸膛里,他的后背贴着的是蓝宴转过来一半的怀抱。脸上还有未干的热血,有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真没想到前一晚还信誓旦旦的决定自己绝对不会做个背德者,后一天马上就把那句话咽到肚子里。
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还在,宋燃贴着蓝宴的怀里,还是一阵的懵逼状态。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快走,这里不再安全了,他们还有人在后面。咱们必须马上走。”
另一边说一边不忘了从那几个人身上挖点肉下来带着。一边催促着剩下的两个人赶紧走。
宋燃还在发呆,手掌上沾到的血迹总感觉还没有凉透。
蓝宴捡起地下那个人掉落的超小的刀子,拉着他的手从后面夺门而出,完全不去管零还在那自己嘟嘟囔囔的叫唤。
进入一片空旷的荒野地带了,三个人跌跌撞撞的,还好没有大片的追兵过来,偶然的丧尸也被零潇洒的干掉了。
围坐在一起喘气,蓝宴突然伸手在宋燃脸上抹了一把。
宋燃一机灵,马上捂着被抹的地方看着他,“做什么?”
零看看蓝宴的表情,看看宋燃的脸,明智的选择了不吱声。
“在流血。”声音凉凉的,蓝宴看上去难得的不是很高兴。
“哦。”后知后觉的,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的脸被划坏了。
“我手抖,握一会儿吧。”
蓝宴拉着他跑的手还没有松开,马上快放开的时候就听见这么一说话。
零看着还没有松开的手,整个人有一瞬间的石化,他不敢相信,认识蓝宴这么久了,感觉就像是出了鬼了一样。
“怎么回事,你在外面看见什么了。”蓝宴面不改色的问零
零沉默了一下,看看宋燃,慢慢的说着:“条件,马上就要出现了。”
“为什么这次这么快。”
“因为联合。”
“追我们的是谁?”
“一个我再也不想见的人。”
蓝宴挑眉瞪他。
宋燃也听着他们讲话。一边四处观望。
零有些心神不定。
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一样。
宋燃比他还低落。他是手误,完全没预料的杀人事件。刚刚过了两天,他就手上沾血。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个子很高,穿着破旧的牛仔衣,黑色的休闲裤,最重要的是戴着一个看上去不伦不类的鸭舌帽。”
大家没说话,蓝宴却突然说出来一连串的形容词。
“是啊,那时候他差不多永远都是那样,后来才......”零还不知道在哪里梦游呢,还在那有问有答呢,说到一半,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蓝宴。
宋燃也在看他。
他们顺着蓝宴侧脸高挺的秀气鼻梁。看见了在荒原边缘上出现的三个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刚刚被形容的样子,而且很不合时宜的,那个人远远的脱帽像这边致礼,好像在参加活人的葬礼一样,怎么看怎么没好。
大家瞬间都站了起来。
“既然追到这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马上走。分散开。”蓝宴的话不容拒绝,透着从未有过的果断。
零也是马上的整理自身状态。开始四处观望最佳的逃脱地点。
只有宋燃还在迷惑,“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追我们?”
“马上离开,大家分散开,零,老地方见。”
零的速度像刮风一样,嗖嗖几下子就消失了在荒野中。窜进了旁边郁郁葱葱的树林。蓝宴看着还企图握着他的宋燃。
“放手,向前跑,千万别回头。”
宋燃难受,生命最后时光的伙伴么?难道不是么?
“我不用你保护,我就是不想死的时候没人在身边。”宋燃这句话说的异常诚恳,他真的不想拖累什么人。就是太孤独了而已。
那边的三个人开始像这边移动了。保持着猫捉耗子的心态,慢悠悠的散步一样。
“不争一下,怎么就能确定会死呢。我不是你,这么懦弱,连个杀鸡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放手!”
蓝宴甩开他的手,冷淡的回头看着他。
“但是你现在不走的话,就一定会死的很不值得,而我,不会像你一样,只会求着别人握着你的手找安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条件马上开启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难道你还指望着别人来救你么?”
宋燃怒,“我没有。你既然觉得这么的恶心人,为什么还说这么多。”
蓝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一样。我跟你们都不一样。”
说的上是不欢而散的样子,宋燃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这样了。他是很温和,但是还不至于被说的一文不值的懦弱。蓝宴头都没回的走了。
宋燃被说的怒火中烧。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一股气选择了看上去最黑的一条路。一头就扎了进去。他没看见的是,蓝宴在即将进入树林的那个瞬间,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手指轻轻的动了几下。
我和你们不一样,区别千万种。我也和你们不一样,最起码我还是自己。生活开始对我这样的小鸡爪子放泡椒了。然后鸡大腿还都弃我而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这样的好歹也是大活人吧,怎么就这么被赤裸裸的无视了。第三天一大早,我就又是自己了。什么经验都没攒下,混上一条伤疤,死前还得破相,没有更糟糕的事情了。
——《分开旅行》宋燃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