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城,花府
“爹爹~爹爹你就让我去嘛~你最好了。”
“胡闹,堂堂女儿家一天尽想着些打打杀杀的事。那战场是你可以去的地方吗?落儿,爹爹不求你有什么大出息,只有你安安稳稳的爹爹就满足了。”
凉亭之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摇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而那男子只是眼神宠溺,故作严厉。
“爹爹,咱们花家世代习武,武将丛出。为什么到了我这你就这么倔呢。”
那女子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哎,你说花易落多么好的名字,你怎么就和这名字一点都不搭边呢。想当年为父......”
“停停停,爹爹你又吹牛了。我的名字明明是娘亲逼你取的。想两个大哥花文花武,你说当时说什么付有深意其实不就是肚子里墨水不够想不出来嘛。”
花爹爹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花易落却越说越起劲。
“娘亲都告诉我了,我出生的时候你打算给我起名花义,是娘亲威胁你若是不寻个好听的名字就不让你回房,你才翻了好几天诗书翻出来的名字。”
说着花易落付有深意的看了眼旁边的花父。
花父抹了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着就挥挥手向着亭子外面走去。
这个老婆子,怎么什么都往出说。枉费自己一直在女儿面前装深沉有涵养,不行,要去问问她还和女儿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花易落见花父落荒而逃笑出了声。这个爹爹,什么都不怕就怕娘亲不高兴。在娘亲面前怂的要命,什么都不敢说。
笑累了就坐下来斟了杯茶品着。
爹爹不让自己去边疆,这可如何是好呢。
唔,这龙井当真不错,回味甘甜,下次见了大哥当多讨要些。
远在军营的花大哥花文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是谁在想自己呢。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妹子已经在盘算着下次见面怎么坑自己了。
花家人爱好品茶,这南歌城的人都知道。坊间传说,拜访花家,黄金百两不如一壶好茶。
要说这花家好茶之风还是要从花爹爹的父亲花爷爷讲起。
花爷爷晚年爱上了品茶作诗,又希望子孙和他一样的爱好。怎奈花家一群不修边幅的糙汉子,大字不识一斗,让他们吟诗作对不是要他们的命嘛。就只好勒令他们早晚用茶,最后花爷爷寿终正寝了,可花家众人也饮茶饮成了习惯,不喝就难受。慢慢的就形成了现在的嗜茶如命,非名茶好茶不饮。
罢了,反正爹爹宠着自己,只要自己在撒撒娇,边疆就一定去得了。
可花易落这次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在生死之事上花爹爹态度很坚决。不行就是不行,战场可不是玩笑。
花易落郁闷了好几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花爹爹不让自己去,明明自己从小练武,武功身法比起哥哥们丝毫不差。
其实花父心里是这样想的:两个小子皮糙肉厚的,应该去战场上多磨练一下。而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软软香香,细皮嫩肉的,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去得,当然要放在京城好好保护起来。
不得不说花爹爹对花易落的认识错误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全然忽视了自己女儿不同寻常姑娘的武力值和那不修边幅的性格。
闷了几天的花易落打算出门走走,可刚要出门就被花爹爹留下来的暗卫拦了下来。
“做什么,爹爹只说我不可以出城,却没有软禁我。”
“不可甩开属下独自行动。”
花易落皱了皱眉,说着是保护实际上是来监视自己,不让自己偷偷去军营的。
“年关将近,本小姐出门看花灯顺便买些东西。你给我拿东西。”
“是。”
“那便走吧。”
也不知道爹爹从哪寻来这个不近人情的冷面门神。成天带着个冷冰冰的面具也不和人讲话,整个就一冰块。武功是数一数二的好,用起来倒也顺手。
虽然花易落对那冰块看起来漠不关心甚至有些脾气恶劣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一席之地的。那冰块从小跟着花易落。除了花爹爹、娘亲和两个哥哥他便是花易落身边最亲近的人。自从八岁开始男女不同席,两个哥哥便也不可以和她肆意玩闹了。只有这冰块一直跟着她。虽然不常与她讲话,但有一个人随时陪着倒也不孤单。
等到了街上花易落才知道自己近几天错过了什么,看看这南歌城多热闹哪里像那冷冷清清的花府。爹爹和哥哥们不在,娘亲近来又染了风寒,府上就自己一人,都快长出蘑菇了。
胭脂,上好的胭脂...来看看我这字画,这可是鬼谷子的真迹啊......
花易落这逛逛那瞅瞅,一会买个这一会买个那,自己却是两手空空,乐得自在。至于东西嘛,喏,后面的黑衣男子手里都快拿不下了。
其实花易落堂堂花家小姐哪有什么想要自己置办的,不过是要惩罚出门前拦着自己的某人罢了。
花易落玩闹了一天那人就拿着东西跟了一天,毫无怨言。他是暗卫又不是小厮哪里需要帮主人家搬东西。不过至于为什么他对花易落言听计从恐怕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喂,冰块,你说你从小带个面具装什么装。给本小姐摘了。”
花易落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不满看着那黑衣男子。
出门游玩穿一身黑就算了,带个面具做什么,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吗?
“不可。”
“不可,有什么不可,今天这面具本小姐摘定了。”
说着就把手伸向男子的面门,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不得不说黑衣男子的话真正上惹怒了花易落。本来只是心里不满发发牢骚。现在是非摘不可了。
那男子也没有想到花易落会突然出手,一个愣神。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掀到了地上。
就这样两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男子脸颊上有这一处伤痕。给原本俊美的面容添了一丝不和谐。
“林忆寒你的脸...”
说着花易落伸手就要去触碰那处伤疤,却被那男子别开脸躲了过去。
“你,你不愿我碰你?”
“小姐莫要失了身份。”
说完就足尖一点,离开了。
林忆寒虽说有些生气却也把花易落交给他的东西带回了花府。但是他并没有捡起被花易落掀落的面具。
花易落原本以为林忆寒只是耍耍小脾气一会就回来了。可当她夜深回到府里却也只见桌上自己买的东西,丝毫不见林忆寒的身影。
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去找人,想着他明天会回来的。
谁承想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忆寒而是汇客居的小二。
下人通报时花易落还有些诧异,这汇客居虽是南歌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却和花家没有什么往来。这人怎么会寻到这来。
“呦,你不在酒楼招待客人来我花府作甚。”
“这没事小的也不敢来打扰花大小姐您啊。”
虽然花易落平时平易近人但终究人家是花家大小姐,小二心里总还是有些害怕的。
“有什么事说吧。”
“昨个小店来了个客人不点吃食就要了几坛好酒。可这人不胜酒力没一会就醉了。在小店的桌上睡着了,到现在也叫不醒。这我们做生意的......”
花易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和我花府有何关系。”
“有关系,怎么能没关系呢。那人有腰牌,是花府的。还请花大小姐行个方便差人把那人带回来。”
“呵,你这小二倒有点意思。难不成这一个小小花家仆从还要本小姐差人去请不成?”
“这...那人定不是一般人,他,他的腰牌是白玉的。”
小二在花易落的威压下已经有些腿软。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见钱眼开为了一两银子来找这祖宗。
“你说什么,白玉的?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花易落隐约觉的那人就是昨夜不见身影的林忆寒。毕竟那白玉腰牌只有他和爹爹身边的暗卫头领有。
“有,那人面上有一处伤疤,长得也是俊秀。”
花易落突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吓了那店小二一跳。
她招了招手在一个小婢女耳边说了什么。不一会那婢女就拿着一张银色半面面具回来了。
花易落把那面具拿在手里对着小二说:
“走吧,本小姐亲自跟你去一趟。”
“这您还是多带几个人的好”
小二有些为难,虽说这花大小姐武力非凡但终究是女子。她怎么可能扛得起一个八尺男儿。
“哪来那么多话,带路。”
“是。”
到了酒楼,花易落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林忆寒有些头痛。这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小二,你们这酒有什么后遗症没有。”
“没有,这可是纯粮食酿造的好酒。”
小二以为花易落要找麻烦就连忙表示自家酒是清白的。
花易落按了按有些酸痛的头有些别扭的说:
“我是问你..他醒了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
“这个不好说,因人而异。”
小二有些为难,这一个人和一个人醉酒的反应不同自己怎么知道。
“罢了,熬些醒酒汤来。”
“好嘞,壹号桌醒酒汤一份。”
小二在心里想这花大小姐对这男子倒是不一般,也许今天自己是去成了。
“来,醒酒汤,花大小姐小心烫。”
“咳咳咳..咳咳。”
花易落没有一丝女儿气的灌汤方式成功把林忆寒呛醒了。
花易落连忙给他顺气,
“没事吧。”
“死不了。”
林忆寒的话语不含一丝感情。与其说是和花易落撇清关系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心里别扭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花易落。
“走,跟我回府,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听了林忆寒的话花易落也不恼火,她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把林忆寒带回花府。有什么事回去了关起门慢慢说。在这里要是吵起来那是折了花府门面。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花易落把话撂那就自顾自出了酒楼。在门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出来。
“林忆寒,你到底要怎样。给你脸了?还蹬鼻子上脸怎么着。告诉你本小姐不吃这一套。快点起身跟我回去。”
回到酒楼见林忆寒还坐在原地,花易落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自己是主子还是他是,怎么着主子亲自来请了还蹬鼻子上脸。他以为他是谁。
见林忆寒还是不动,这次她也不动嘴了。上前一把抓住林忆寒的胳膊把人往外拽。林忆寒被她拽的一个踉跄但还是稳住身形跟着她走了。
回到花府,花易落抓着林忆寒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花府的丫鬟小厮感觉到自家小姐的低气压都为那林大哥暗暗祈祷。
回到院里花易落搬了个椅子放在院里,手里把玩这一只彩陶茶杯,谴退众人,院门一关。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按理说要注意什么男女大防。但花府上下一致认为见了他们大小姐吃亏的一定是那男人而不会是他们大小姐。
“说吧,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喝什么酒。”
“这是我的自由,与小姐无关”
林忆寒不卑不亢。
碰的一声,只见那茶杯在地上绽成了一朵花。若是花爹爹在这只怕又要肉疼了,那可是皇上赏赐的珍品啊。
“去你娘的自由,你跟本小姐谈老子的自由。”
花易落突然就情绪爆发开始爆粗口了。
“你是本小姐的人,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在,怎么?还让本小姐亲自去请你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林忆寒。”
林忆寒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看吧,她还是一副老样子。怎么就因为今天她亲自去寻你,给你灌了一碗醒酒汤你就沉醉其中了?
“怎么,哑巴了?说话!”
“我想小姐还是先冷静一下,属下告退。”
说完就越墙逃走了。
“林忆寒你有本事以后别进这院子的门!”
花易落真是越想越气,要不是关心他的安危,自己堂堂花家大小姐会一大早去那酒楼?会在众人发那么大脾气失了身份?自己都做到这个分上了他林忆寒还不领情。他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