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起得很早,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他是被附近的鸡鸣声吵醒的,之前在船上没睡好,现在到了岸上也还是没有睡踏实。两只眼睛红红的,有点肿胀。他想出去捞点消息。
城里的街道上还没有多少人,他没有带上姚恒,姚恒是一介书生带上他行动起来很不便。街上的店铺早早地开门做起了生意,路边摊子卖起了早点。他看到热气腾腾的包子,江南以米食为主他很少吃到包子。
包子摊的不远处就是谭桂豹的宅子,正门上、正门上方的匾额上都扎着白布。
徐春要了一笼包子,芝麻馅的包子配着一碗热茶越吃时越有滋味。
“掌柜。江南产稻,你不做米食怎么做起面点来了?”现在人还少,摊主也不是很忙,徐春就和摊主攀谈起来。
“我是北方人,年幼时随家人到了南方。虽说已经习惯了将江南的生活,不过饮食习惯却没变过,出来摆摊做的也是面食。怎样,我做的包子味道如何?”
“嗯。包子香软,芝麻馅甜而不腻,很好吃。”说完,徐春咬了一大口包子,边吃脸上还露着满意的笑容。
“客官,您满意就好。听口音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从京城里来,要到武夷山去办点事,正好路过此地。”
“原来如此,我都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京城了。现在去我都不认得路了,我记得京城桂香楼里的四季荷叶包鸡味道很好。”
京城桂香楼的四季荷叶鸡做法特殊,厨师做荷叶鸡时会随时令加一些花瓣进去,夏季是荷花,秋季是桂花,冬天是腊梅。鸡肉的味道种既有荷叶的清香,又有其他花瓣的香味,算是京城里的一道特色菜。
“荷叶包鸡我也喜欢,他家的荷叶鸡有花香的味道。”
摊主一听连忙说道:“对,对。就是那个味。想起来真是怀念呐。”
徐春见摊主乐了,他顺势把话题一转,说道:“掌柜,听说昨天城里有两个人被人杀死了?”
摊主小碎步跑过来,搭搭徐春的肩膀,让徐春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摊主说道:“死的人就是那户人家的。你看门上都挂满了白布。”
徐春故意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道:“其中一个死后还被吊在桥上,真是太惨了。”
“一点都不惨,简直大快人心。也不知道是哪个好汉,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摊主说得时候是眉飞色舞,一股得意的样子。但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赶紧对徐春说道:“客官,你也别多打听。死的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比土匪强盗还可恶的人。”
“可否细说,我倒想听听那个人的事。”徐春说完还拿出五枚铜钱,他想用钱去撬开掌柜的嘴。
摊主眉头一皱朝徐春摇摇手道:“客官,你这是作甚。常言道祸从口出,我不愿多惹是非。您要真有兴趣可以去‘方记茶楼’里找那个包打听。他喜欢在那里喝早茶。他自称是天不怕地不怕,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只要给钱他都愿意说。您这钱啊,不如花在他身上。我就一做小本买卖的,只求个安稳钱,再说背后嚼人舌根子不好。”
摊主的小心谨慎让徐春碰了一鼻子灰,他本来想从这里套点谭桂豹的消息,现在希望却落空了。
为了表示感谢,徐春还是多给了五枚铜钱。
街上的人慢慢多起来了,茶楼里早已是座无虚席。徐春来到方记茶楼找包打听,店小二带他到一个白发老人面前说道:“包老先生,有人找你。”
白发老者起身说道:“找老朽何事?”
徐春道:“想打听点消息。”
老者道:“好说,这边请。”
方记茶楼嘈杂的大堂里有一个小隔间,里头有一张扁长桌子,两把椅子。小隔间是包打听的办公场所,桌上放着一盏铜香炉,里头竖着几株香,不过香没有点燃。
徐春和包打听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
徐春看着包打听,心里头是突然冒出无数个疑问来。这个老头多少岁了,会不会是个骗子,他的消息灵不灵啊……
“少侠请放心。老朽知无不言,不知道的不说,绝对守江湖规矩。”
徐春故意咳了几声,说道:“不知价钱怎算?”
“好说好说,一格五百文,不到一格按一格算,最多只能问半柱香。问什么倒无所谓。”
原来那几株香上都画着等分的墨线,烧掉一格就要花掉五百文钱的打听费。
“开始吧。”老头点燃了其中的一株香。”
徐春想问的来之前在肚子里就已经打好腹稿了,就飞快地闻起来。
“我想问四伯伯谭桂豹的事。”
“他被人杀了,昨天清晨被人发现死在听月桥上。”
“是谁杀的他?”
“这我不知道,只听说他的护卫叶青失踪了,很多人怀疑是他干的。”说不知道的时候包打听的脸色有些尴尬,仿佛辱没了包打听的名头一样。
“这个叶青是什么来头?”
“叶青江湖人称‘断魂手’,为了钱才给谭桂豹当起贴身护卫来。”
“那高祥呢?”
“高祥和谭桂豹一块死了。高祥是飞云剑派的弟子,也是为了钱才给谭桂豹当的贴身护卫。”
“那他俩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没听说他俩比试过,不过江湖中人更加害怕叶青,他的双臂能举起三百五十斤的巨石,传闻他能将人的头颅直接捏碎。”
徐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谭桂豹为何住进了铁佛寺了?”
“我听到的说法很多。”
“那就都说说吧。”
香炉里的香烧得很快,这个包打听可是真会做生意,徐春心中发起牢骚。
包打听说道:“一说他前年得了一场病,梦见无常前来索命,醒来后惶惶不已,他自知罪孽深重于是住进铁佛寺,想借佛光庇佑让他延年益寿。另一说是有人专门跟他作对,专门雇了江湖杀手来杀他。”
“是谁雇的人?”
“他仇家太多,数不胜数,恐怕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躲在自己的家中,非要跑到铁佛寺去呢。”
“铁佛寺的住持和谭桂豹的关系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这个,老朽也不知道。”
“那他住进铁佛寺了,就不怕家里的女人偷汉子?”
“哈哈,”包打听听了仰头哈哈笑了,“谭桂豹就一个正妻,并无妾室,而且年纪已近五十。”
徐春吐了吐舌头。
“那东帮底下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个东帮帮主的?”
“底下的人很服这个帮主。”
“现在他死后,谁当下任帮主?”
“我还不知道,他死得突然,没有安排下任帮主。但吴桐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帮主的。”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进谭府,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谭府的门就在那里开着呢,没人烂着你。”
这么一顿盘问徐春花了徐春两千文大钱,他没那么多铜钱,就留了些碎银子在那里。虽然费钱,但至少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不过这些消息是不是真他也不知道。不过总比问姚恒要好,姚恒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徐春本想去谭府,但是现在时辰尚早,冒昧去打扰会吃闭门羹,他就又去听月桥那里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