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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晨,他趁她还在熟睡的时候起来了,走进屋外明媚的晨光里,走进这片高原[44]地区清新的空气里。顺着街道,他往山上走,一直走到圣安娜广场,又走入一家咖啡馆,在那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当地的报纸。他想起临走的时候,他把闹钟调到了九点。到时候,闹钟就会响起来,把她叫醒。那么凯瑟琳就会如计划的那样,正好在十点钟普拉多博物馆刚刚开门的时候抵达那里。刚才在街上走的时候,他不住地想到她熟睡时的模样,那美丽的被弄乱的头发,她的头就像一枚古钱似的压在白色的床单上,枕头被推开了,她盖在身上的被单明显地勾勒出身体的轮廓,真美。他接着想,这种情况维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几乎有一个月。而另一段如此美妙的时期是在王家水道港和昂代的两个月。不,还不到两个月呢,因为在尼姆的时候,她就开始有那样的想法了。不,不是两个月。我们已经结婚三个月零两周了,我期盼能让她永远过上快乐幸福的日子。可看看现在的情形,也许谁都顾不了谁了,只要大家能够平静地过日子就行了。不同的是,这次是她先开口说的,他挠了挠头,对自己说,的确是她先开的口。

看完报纸,他付了早餐钱,走出咖啡馆。天气变热了,因为风向变了,又从平地上回到了高原。他直接朝那阴凉的、拘束的、维持着可悲的彬彬有礼的银行走去,在银行里拿到了他的信件,是从巴黎转来的。他想把一张银行的汇票兑现,是从存款的巴黎银行汇到马德里这家代理银行的,在等着通过一道又一道窗口办理手续的时候,他打开了信。

最后,他拿到一沓沉甸甸的钞票。他把这些钞票放进夹克衫的口袋里,又扣上口袋的纽扣,走入银行外面炫目的阳光中。他走到一个报摊前面,停下来,买了第一班南方快车带来的英美报纸,又买了几份斗牛周刊,用斗牛周刊把那些英文报纸裹在里面,然后顺着圣赫罗尼莫大街走,一直走进了阴凉的、友善的、在清晨还很暗的意大利人经营的快餐店。店里并没有顾客。这时,他想到没有告诉凯瑟琳在这里等她。

“你喝点什么?”服务员问他。

“啤酒。”他说。

“这里可不是啤酒屋。”

“难道你们这里没有啤酒吗?”

“有的,不过这里并不是啤酒屋。”

“去你的吧。”说完,他重新卷好报纸,走了出去。他穿过那条街道,从快餐店的对过往回走,然后左转,拐到了维多利亚路,就这样一直走到一家叫阿尔瓦雷斯的啤酒屋。他坐在了过道的布篷下的一张桌子旁,要了一大杯冰镇生啤。

刚才那个服务员也许只是想跟他搭讪,他想,并且他那么说也没什么错。那里的确不是啤酒店。他不过说了一句大实话而已,并非有意出言不逊。不过服务员那么说很不好,让他根本无法继续交谈下去,这样做其实得不偿失。他又要了一杯啤酒,然后把服务员叫来收钱。

“太太呢?”服务员问他。

“她在普拉多博物馆,我这就去接她。”

“那等你回来再付钱吧。”服务员建议。

于是,他走了出来,选一条下山更近的路回到旅馆。他到饭店的前台拿了房门钥匙,乘电梯上了楼,走进了他们的房间。他把报纸和信件全都放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又掀开皮箱,拿出大部分的钞票放进去,锁好。他发现房间已经收拾过了,拉下了百叶窗,以便挡住屋外的热气,但房间里也因此变得很暗。他洗了手,又洗了脸,把信件全都翻了一遍,从中挑出四封,放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临走,他拿了《纽约先驱报》《伦敦每日邮报》和《芝加哥论坛报》这几份巴黎版的报纸,下楼来到饭店的前台留下钥匙,并告诉服务员,等太太回来时让她到酒吧间找他。然后就进入了旅馆的酒吧间。

他坐在酒吧的吧台前的一张圆凳上,要了一杯曼萨尼雅酒,接着打开信封,一边看信,一边吃蒜味橄榄。这些橄榄放在一个碟子里,和酒杯一起放在他的面前。有一封信里面夹着两张从月刊上剪下的有关他那本小说的书评。他仔细地看着,看到上面写他的文字,有的提到了他曾经写过的作品的名称。他看的时候竟无动于衷。

他折好那些剪报,把它们搁回信封里。这些书评写得很好,看得出来有深刻的理解力和敏锐的洞察力,但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淡然地继续看出版商的来信。出版商在信中说,他的那本书销量很好,他们都认为会一直畅销到秋天,虽然这只是猜测。不过,这本书总是受到评论界出奇的良好评价,这也为他的下一本书打开了一扇门。这本书是他写的第二部小说而不是第一部,这对他来说是个十分有利的条件。可悲的是,美国作家各自往往只能写出一部优秀小说。可是他的这本书,出版商继续写道,是他写的第二部小说,充分显露了他在第一部小说中展示出来的全部才华。这是纽约的一个非同寻常的夏季,雨水多,天气又冷。主啊,戴维心想,纽约是什么样的情景呀?让它去见鬼吧。那个嘴唇薄薄的杂种柯立芝[45],让他见鬼去吧。在我们从夏延族和苏族[46]手里偷来的黑山地区[47],只能看到这个人竖着高硬领,在一处鱼儿聚集产卵的地方钓鳟鱼。让那些灌饱了金酒的作家们,也见鬼去吧,他们总是在想自己的妞儿是否会跳查尔斯顿舞。让那已经被证明的才华,也一同见鬼去吧。什么才华呀,要向谁证明啊?向《日晷》、向《书人》、向《新共和》[48]证明吗?不,不,他早就显示出自己的才华了。让我向你们显示出我的才华,让我以此来证明,简直是放屁。

“你好,小伙子,”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的表情为什么如此激愤?”

“你好啊,上校!”戴维说着,一下子高兴起来,“见鬼,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

上校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一头黄色的头发和一张晒得很黑的脸,看上去就像是疲惫的雕刻家在雕刻一块燧石的时候,弄断了凿子,雕成了这个样子似的。上校端起戴维的酒杯,放在嘴边抿了抿这杯曼萨尼雅酒。

“给我也来一瓶这个年轻人喝的那种东西,把它拿到那张桌子上去。”他吩咐酒吧的服务员,“就拿一整瓶来,无须冰镇的。现在就去,立刻拿来。”

“是的,先生,”酒吧服务员说,“遵命,先生。”“跟我来吧,”上校对戴维说,然后领着他走到屋角的那张桌子旁坐下,“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你也是。”

约翰·博伊尔上校穿着一套看上去很硬的布料做成的西装和衬衫,两件衣服全是蓝色的,而且做衣服的面料给人的感觉非常凉爽。上校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我一向都很好,”他说,“需要找份工作吗?”

“不用。”戴维说。

“这么肯定,甚至不问问是什么工作?”上校的声音听起来很哑,像是从他那干巴巴的嗓子里咳出来似的。

服务员端来了酒,并且斟满了两个杯子,又放了几碟蒜味橄榄和榛子在桌子上。

“没有鳀鱼吗?”上校问道,“这算是什么小饭店啊?”

服务员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跑着拿鳀鱼去了。

“好酒,”上校说道,“一等的好酒。我一直希望你的口味能高一点。说吧,为什么不找份工作?你不是刚刚写了一本好书吗。”

“我现在正在度蜜月呢。”

“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词儿,”上校说道,“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个词儿,这个词儿听起来就觉得不理智。你为什么不说最近结婚了?这样说也是那个意思。我想以后你会变得一无是处的。”

“什么工作?”

“现在无须谈这个了。你娶了哪个姑娘?我认识吗?”

“凯瑟琳·希尔。”

“我认识她的父亲。他可是一个特别古怪的人,因为车祸死去了,他的妻子也在那次车祸中死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对呀。”

“怪了,不过这也完全可以理解。他只是你的岳父,岳父死了,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大家都说那位母亲一向都十分孤独。大人们就这样死了,真是太惨了。你从哪儿认识这位姑娘的?”

“在巴黎。”

“她有个叔叔,傻傻的,就住在巴黎。他是个毫无用处的人。你认识他吗?”

“我在跑马场见过他。”

“在朗香和奥特伊[49]都能见到他。”

“我娶的只是这位姑娘,而不是她的全家。”

“那当然。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

“可不包括叔伯和姑妈。”

“得了吧,说点快乐的事吧。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的那本书。销量怎么样?”

“相当好。”

“这本书很令我感动,”上校说,“你可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把人蛊惑住的骗子。”

“你也是,约翰。”

“但愿如此。”上校说道。

这时戴维看见了门口的凯瑟琳,便站起身来。凯瑟琳走到他们跟前,戴维向她介绍,“这位是博伊尔上校。”

“您好,亲爱的太太?”

凯瑟琳瞅了瞅他,笑了笑,就坐到了桌子旁边。戴维瞅着她,看上去她好像在努力地屏住气息。

“你一定累了吧?”戴维问她。

“我觉得也是。”

“喝一杯酒吧,这种酒。”上校说。

“我想要一杯苦艾酒,可以吗?”

“当然可以,”戴维说道,“我也想要一杯苦艾酒。”

“我可不要这种酒,”上校对服务员说,“这瓶酒已经没那么清凉了,拿回去用冰冰上,给我倒一杯冰镇的来。”

“你喜欢佩诺酒吗,正宗的佩诺酒?”他问凯瑟琳。

“是的,”她说,“我看到陌生人总会手足失措,喝了这酒倒可以让我不再那么局促。”

“这是好酒,非常好。”他说,“我倒很想陪你喝,可是午饭以后我还有工作。”

“真抱歉,我忘了先跟你定好时间。”戴维说。

“这也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偶遇。”

“我刚才去了银行,在那里取信件。你的信可不少,我把它们都留在房间里了。”

“这我可不感兴趣。”她淡淡地说。

“在普拉多博物馆,我看见你在看那些画,格列柯的画。”上校说。

“我也在那里看见你了。”她说,“你看画的时候,是不是总在揣测,如果它们是你自己的,该怎样重新好好地把它们挂起来?”

“可能是吧。”上校说,“你看画的时候,是不是总像个年轻的部落酋长那样好战,甩掉那些顾问官,单独欣赏那座勒达和天鹅的大理石像[50]?”

凯瑟琳涨红了被太阳晒黑的脸。她瞧了瞧戴维,然后又瞧了瞧上校。

“我喜欢你,上校,”她说,“我们再谈谈什么呀?”

“我也喜欢你,”上校说,“而且我很羡慕戴维,他真是一个完美的人吗?你对他特别满意吗?”

“你难道看不出来?”

“对我来说,只有实际存在的事物,我才看得见。”上校说,“别停下来,接着喝,再喝一口这带苦艾味的琼浆吧,它能让你毫无顾忌地讲真话。”

“现在我不用了。”

“现在难道你不认生了吗?别再说了,喝吧,总之对你有好处。你是我所见过的白皮肤的姑娘中最黑的一个,不过我知道你的父亲也很黑。”

“他一定把他的肤色遗传给我了,我母亲的皮肤可是白皙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你对我父亲很了解吗?”

“相当了解。”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非常难处的男人,但却很让人着迷。你真的害怕陌生人?”

“真的,不信的话,你就问戴维。”

“可是你转变得真快啊。”

“是你把我的恐惧压下去了。我父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怕生的一个,可是他也能变得非常迷人。”

“他也必须喝这种佩诺酒吗?”

“他什么酒都喝。”

“看到我,你想起他啦?”

“绝对不是。”

“那很好,戴维会让你想起他吗?”

“向来不会。”

“这就更好了。你怎么会知道在普拉多的时候,我的模样像个男孩儿呢?”

“为什么你不能是那样呢?”

“昨天傍晚我才重新决定这样做的。我快做了一个月的好姑娘了,你问戴维就知道了。”

“不用总是说问戴维就知道了。现在你是什么?”

“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是个男孩儿。”

“我觉得很好哇,不过你并不是。”

“我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她说道,“既然已经说了,就不必再那么做了。可是刚才在普拉多博物馆的时候,我感觉太妙了,所以刚才我才想跟戴维说说。”

“什么时候跟戴维说都行。”

“是的,”她说,“我们总在一起,有很多的时间。”

“告诉我,你在哪里把皮肤晒得这样黑?”上校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黑?”

“在王家水道港的时候就开始晒了,后来我们在距离纳波尔[51]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海湾,那里有一条小路沿着山坡穿过松林,但是在路上却看不到这个小小的海湾。”

“你把皮肤晒得这么黑用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左右吧。”

“那么你想一直都这样黑吗?”

“是啊,让它一直这样,”她说,“这样的皮肤非常适合在床上躺着。”

“我想你不打算就这么待在城里而让皮肤的黑色褪去吧。”

“在普拉多这个地方可褪不了。其实并不是我想要这样,这就是我,我就是这么黑。只不过在阳光下,它更加明显罢了。我希望我再黑一些。”

“总有一天你会变得更黑的,”上校说,“你还盼望什么别的事儿发生吗?”

“每一天我都盼望着,”凯瑟琳说道,“我盼望着每一天的到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吗?”

“是的,你说得对,因为你在这里嘛。”

“你和戴维陪我吃午餐好吗?”

“好啊,”凯瑟琳爽快地答应了,“我现在就上楼去换件衣服,你能等一下吗?”

“你不想把这杯酒喝光再去吗?”戴维问。

“我不想再喝了,”她说,“不用为我担忧,我不会再怕生了。”

她起身走向门口,他们俩都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走出酒吧间。

“我刚才是不是太粗鲁了啦”上校问道,“我希望我不是,她是个可爱的姑娘,特别可爱。”

“我只希望我能让她幸福。”

“你正是这么做的。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我想还可以吧。”

“你快乐吗?”

“非常快乐。”

“你要记住,在出问题以前,所有的事都没有问题。等到出现问题的时候,你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你的观点?”

“毋庸置疑的事实。不过你不赞同也没什么关系。”

“情况会很快变化吗?”

“我根本没有提到过速度,你为什么这样问?”

“抱歉。”

“只有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好好珍惜吧。”

“我们会珍惜的。”

“我也看出来了,只不过有一点儿。”

“有一点儿什么?”

“好好地照顾她吧。”

“就这一句话?”

“还有一件小事:不能要孩子。”

“我们还没有孩子啊。”

“把孩子一枪毙了更好。”

“更好?”

“要好些。”

谈到熟人,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上校的话很粗鲁。戴维看见凯瑟琳走进了酒吧间,她穿着白色的雪克斯丁套装,大概想要以此衬托她那被晒黑的皮肤。

“你看起来真是非同寻常的美,”上校对凯瑟琳说道,“可是你还得想办法把皮肤晒得更黑一些。”

“谢谢你,我会这样做的。”她说,“不过我们不用现在就走入外面的高温空气中吧?在这个阴凉的地方再坐坐,好吗?我们可以在这里烧烤,吃东西。”

“你们陪我吃午餐吧。”上校说。

“不,十分抱歉,是你陪我们吃午餐。”

戴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看到酒吧间内的人比刚才多了。再一低头,看到桌上的两个空酒杯,才发现自己那杯酒和凯瑟琳那杯酒都被他喝光了,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喝过这两杯酒……

现在是中午了,该午睡了。他们躺到床上,一束亮光从床左边的窗子射进来,戴维便借着这亮光看书。在躺到床上之前,他把窗上的那扇横条子百叶窗向上拉起了三分之一。阳光照在街对面的房子上,又反射过来,从拉开百叶窗的窗户照进来。百叶窗并没有被拉得很高,所以在房间里看不到天空。

“那位上校也说喜欢我晒得这样黑的皮肤,”凯瑟琳说,“我们一定要再去海滨,在那里,我可以一直这么黑。”

“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

“这太好了。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这件事我不得不说。”

“什么事?”

“吃午餐的时候,我没有变得像一个姑娘那样,当时我的行为合适吗?”

“你没有变吗?”

“对的。你很在意这一点吗?现在我可是你的男孩儿,无论为你干什么我都乐意。”

戴维低下头继续看书。

“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想明白了。

“现在做什么事都容易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我要更加谨慎才对。我觉得今天早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而且是按我的心意做的,我感到很快乐,一切都那么纯洁,那么美好。现在我可以试着做个男孩儿吗?看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我倒希望你不要试。”

“我可以吻你的,试试看吧?”

“如果你是个男孩儿的话,我也是个男孩儿,两个男孩儿怎么行呢。”

他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箍着,闷得慌,“但愿你没有把这些告诉上校。”

“可是他已经看到我了啊,戴维。是他先提起的,他已经全知道了,并且表示理解。告诉他这些没什么啊。告诉他不是更好,他可是我们的朋友啊。如果我告诉了他,打消他心中的疑惑,他就不会胡乱猜测了;如果不告诉他的话,好奇心会迫使他咬着这件事不放,以致说出去。”

“你不应该轻易地相信别人。”

“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你。我永远不会和别人搞出什么丑事来。”

“我心里很难受,好像被一根铁丝紧紧地箍住一样。”

“那可太令人难过了,不过我的心里倒是挺舒畅的。”

“啊,我最亲爱的凯瑟琳啊。”

“这样不就好了。你如果想叫我凯瑟琳,你就叫吧。我永远都是你的凯瑟琳,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是凯瑟琳。别说了,睡觉吧,要不,我们来做那件事,看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地躺着。”戴维说着,把百叶窗拉了下来,屋里顿时变得黑暗了。他们肩并肩地躺在马德里的王宫饭店里一个大房间的床上。在白天,凯瑟琳曾经到马德里的普拉多博物馆参观,打扮得像一个男孩儿似的,而现在她竟要把所有隐蔽的事儿都在亮光里展现出来。于是他认为,她将没完没了地变来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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