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生煎，似乎是王师傅的最爱。
下午三点半，才是来这里吃饭的正确打开方式。
单宁准点来到，王师傅已经吃上了。
左手勺里掂着油豆腐百叶包粉丝汤，右手筷子夹着小龙虾生煎，桌子上还放着一份炸猪排。
看单宁进来，王师傅招呼道：“我没帮你点。”
单宁自己加了一份小混沌，坐在王师傅对面。
“小龙虾口味的，尝一尝。”王师傅用筷子一指。
“师父，我想请您吃大餐的。”
“怎么，挖着大料了？发头条了？还是中彩票了？”
“都没有，就是……”
“先吃饭。”
小馄饨端上来，单宁细嚼慢咽，王师傅大快朵颐。
“师父，我可能要换工作了。”
“正常。”王师傅没有表现出半分意外。
当然，王师傅的反应，单宁也没有意外。
“我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问您，您是一直不看好我吗？我跟着您的这段时间，也没跟您见过几次面，总感觉您不是特别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你工作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退一步说，你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所以，您也不愿意带我……”
“我要怎么带你呢？做记者，就是要张开嘴，迈开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些，我都让你去做了。你如果说，我没有把我手里的资源给你，你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我给了你也没用。你啊，还是太单纯，你有没有想过盖小琪为什么把巨振海的事情告诉你？她完全可以直接给你封口费，或者爆点其他明星的黑料给你，她却随口告诉你个酒桌上听来的的腌臜谈资，你一个狗仔，还真把这事儿当大料给捧住了。”
“您的意思是，盖小琪在试探我，我是一个没上过酒桌的新人，没什么资源可以拿来交换。可是您当时也没拦我呀，您还鼓励我去跟这件事呢。”
“我拦你有用吗？不是有新闻理想吗？不是一腔正义吗？不是瞧不上娱乐新闻吗？”
“师父，我觉得我……虚伪又懦弱。”
“单宁啊，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有正义感却不勇敢，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道盖小琪，上次那个评论员文章是你朋友写的吗？献爱心没有门槛？”
“不是您的关系吗？”
“不是我，也不是盖小琪那边的公关，应该是你这边，回头搞清楚是谁帮了你，这些都是欠下的人情，有机会要还的。”
“哦，我记下了，我回头问一下搞清楚。”
“换工作，想好去哪儿了吗”
“乔穆您了解吗？他说想邀请我到他公司做经纪人。”
“乔穆那个没谱儿的……跟你签合同了？”
“没有，我这边还没离职，不过他录了一段视频给我做口头协议。”
“视频发给我。”
“哦”。
“你是食草动物，没有锋利的爪子，没有尖锐的牙齿，最重要的，空有好胜的心却没有争强的胆子。在这一行里，没有这些是活不下去的，但只有这些，死的更快。也好，去历练历练，只要找准了位置，说不定这份工作适合你。”
“可是，我听起来，怎么感觉满满都是在说不适合。”
“一定要做顶尖经纪人吗？做个入门级的也可以啊，一份工作而已，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是平凡的，何必非要把自己搞到树大招风的地步，你这个性格啊，会是个好妻子。”
“您这样一说，我就更有点不甘心了。那我以后遇到您，还能叫您师父吗？”
“当然。”
“那我明天去跟冉总监辞职。”
……
单宁来到冉静的办公室。
“单宁，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不过太抒情了，你是新闻专业毕业，新闻稿的写法不用我教你，该犀利的时候要犀利，该敏感的时候要敏感，你上个月的点击量虽然不低，但是那几个草根龙套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是娱乐板块，不是旅游纪实，人物传记。乔穆这篇专访倒是写的不错，别出新意，被神眷顾的富贵灵魂？我听小杨说这个标题是乔穆亲自取的？这篇专访的风格倒是很有意思，调侃劲儿十足，读者留言反映，就像看到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个角度选取不错，我打算帮你联系几个明星，你照着这个风格出一个特辑。对了，跟王师傅学习还顺利吧。”
“顺利，王老师教了我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不过冉总，我想跟您辞职。”
“为什么？”
“我还是不太喜欢，做娱乐八卦。”
冉静稍作迟疑。
“还是想去做严肃新闻？”
“不是，有朋友介绍了一份经纪人的工作。”
“跟王师傅讲过了吗？”
“讲过了，他也觉得，我应该再探索一下自己的职业方向。”
“那有没有想过，做经纪人的时候，有固定合作的媒体，对你的艺人宣传更好一些？”
“还没想到这一点。”
“你去吧，我这里把你从全职，变更为兼职，如果你的经纪人事业没有起色的话，瞄头影就是你的退路，如果你的经纪人事业风生水起，我希望，瞄头影是你的合作伙伴。”
“这……这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谢谢冉总，我努力成为您需要的合作伙伴。”
单宁前脚走出冉静办公室的门，冉静就拨通了王师傅的电话。
“达哥，瞄头影可是有你的股份的，你老这样撂挑子可不行啊。”冉静半开玩笑说。
“强扭的瓜不甜。”
“我管她甜不甜，我现在需要的是瓜，我正缺人手，你还鼓励员工跳槽，这两年你可是越来越佛系了。自己捂着一堆实锤，还不肯帮我带新人，你有什么建议我们都可以谈的，合伙做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
……
单宁拿出乔穆的名片，拨打乔穆的电话，想要问一下什么时候入职。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乔穆的手机在吧台上响个不停。他在水里悠闲的荡着。
助理敏秀端着牛奶过来，看到闪烁的屏幕，接起电话：“您好，乔老师正在度假，下个月再联系吧。”
下个月？下个月几号？这才月初好嘛！
单宁有些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