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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识海之上

人的记忆是十分奇妙的东西,你的经历决定了你的性格,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精神形态。在识海深处,隐藏着连自己也无法知晓的潜意识,埋葬着你这一世连带上一世的,最深沉的记忆。

而表层的精神世界建立在识海之上,那是你活跃的,短暂的,甚至毫无逻辑的思维和记忆。这些思维和记忆一层一层的逐渐深入,在深层以独特的方式运行,生成自己的个人世界,喜怒哀乐的情绪运行,隐藏的秘密在其中游走,这种依托于记忆,有与现实不同的精神世界,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

梦之境界。

但是这些冰青橙并不了解,在她持续的坠落过程中,她已经来到了中层的世界,逻辑和规制交织的相对完整的梦之境界。

她伸手推开身上的泥土,那些小小的像是木头士兵玩具的小东西立刻尖叫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继续挖土。这些木头士兵应该是以儿童玩具为原型创建的,它们身上刷着红油漆的衣服,黑色的高帽,动作笨拙而僵硬,智力低下。

冰青橙并没有理会它们,从身体下的泥土中有挖出了一个相框。

不同于现实中的相框,梦之境界的相片是活动的。在照片上是沙烁,她穿着华丽的骑士服,一个人在应该是宫殿的宏伟建筑物里行走,下一秒,沙烁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自己出糗的和不开心的记忆?看来这里是垃圾场。冰青橙跳了起来,已经挨过反噬的肌肉骨骼恢复了灵巧,她一脚踢在了一个木头士兵的脑袋上,这个笨拙的木头士兵撞到了它的队友,这些小玩偶顿时滚成一团,像保龄球一样哎哎呀呀叫个不停。

那只骨肉匀称的小脚并没有落到泥土上,一只晶莹剔透的娃娃鞋拖住了它。冰青橙深呼吸,她的皮肤发出晶莹的光芒,皮肤上的灰尘和泥土被这种光芒烧灼,化成黑烟。恢复清洁的冰青橙给自己穿上十二岁的衣服。

粉色的圆头娃娃鞋,鞋面上有小巧的蝴蝶结,束在脚腕的鞋带还有一颗爱心,大概是为了标榜主人的特别,这双鞋的鞋跟抬高了一些,加上了很稳定的中高跟。鞋子里的是包裹到膝盖下的洁白棉袜,在袜口做了小花边并坠上了嫩黄色的绒球。

比鞋子颜色略显暗的裙子下摆被裙撑撑的像圆圆的花伞,一层一层的蕾丝和花边裙摆在腰间收束,用蝴蝶结固定。冰青橙整理了一下胸口的蝴蝶结,恢复十二岁的身体对她来说是一种奇妙的经历,她把自己微卷的头发束在脑后,带着轻纱手套的纤手为头顶带上一顶别着洁白鸟语的粉色礼帽。

可是依旧是很冷,这个世界在排斥她。冰青橙知道自己要保持清醒,才能和梦之境界对抗,沙烁的意志在时时刻刻的挤压她,想要粉碎她,然后把变成垃圾的她和普通的不愉快记忆一起埋起来,在刚才的垃圾场里。

就这冰青橙思考要去哪里的时候,从远处的城镇开出来一人一骑,那人穿着夸张而华丽的战甲,骑在一匹雄壮健硕的高头大马上,手持着一柄大旗,旗上书着四个大字,“冰海公爵”!

城镇?充满排斥的感觉,应该是沙烁的主观意识,这里是中层,还在她的主观自我影响下。识海的范围几乎是无限的,但人的能力并不能发掘出所有的潜能,所以沙烁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城池,伺机向外扩张,征服识海的天地。

这么说的话,她喜欢把“垃圾”扔在城外,城里的都是比较珍重的东西?冰青橙往后方眺望,隐约能看到海水的颜色。

我应该到海边去,冰青橙对自己说,海水没有排斥我。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骑士已经到了跟前,轮圆了手中的大旗横扫过来。但是仅仅是旗头的铁尖指着冰青橙的喉头,所以冰青橙绷紧腿上的肌肉,并没有往侧面跳开。

“不明的入侵者。”骑士的威严道,“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你知道我名字后想怎么样?”冰青橙抬头看着他,骑士带着遮挡住上半张脸的头盔,并不能看出他长什么样。她心想刚才踢了木头士兵,然后跑出来这个骑士,样子看起来很威武,但是按照防御的晋级,应该不会太强。

“吾会以骑士之名消减你,埋葬你的存在。”骑士声音洪亮。

“噢。”冰青橙瞬间伸出一只手抓住大旗的金属旗杆,从骑士左侧欺身而上,以旗杆为基点跳去抬腿侧踢骑士的头部。

她还是穿着粉嫩的裙子和小高跟,因为再梦之境界中她的衣服是她精神力构件的,从理论上说,就是穿着拽地长裙也不会影响动作的灵巧程度。

只是理论上啊!

裙摆挡住了冰青橙的视线,所以没有看到,骑士没有被金属壳遮挡的嘴唇蠕动,之后的零点几秒后才发出声音。

冰青橙迅速下压身体,松开旗杆,一脚踢在骑士的战马上,从离地几厘米的地方滑了出去。她感觉到了意外,本能做出了反应,她知道自己抬腿踢人的招式有很多破绽,也知道敌方在面对这一招时的防御方法并准备了后手。但是那个盔甲骑士居然轮旗把她往里拉,按照常理,盔甲骑士被刺客近身后妥妥的处于劣势,对方不按常理就是有破解的奇招,所以先避开再说。

是风刃,密集的风刃在骑士身体周围盘旋,形成一个圆筒。“风刃守护!”骑士在这之前叫出这个魔法的名字,如果冰青橙真近到骑士身边格斗的话,一定会被风刃绞个正着。

“原来会魔法。”冰青橙看了一眼她的裙子,裙摆上被割破了一道,但她不想改了,这是浪费精神力的行为。而且从对自己武力的自信上,冰青橙不屑于通过修改服装获得优势。

“偷袭不是骑士的行为,入侵者小姐。”骑士把大旗插在地上,手掌按着马鞍上的十字剑上。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礼貌的,骑士先生。”冰青橙略带嘲讽语气不善道。“我并不想做坏事,我想和你聊一聊,骑士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工作是什么?”

“吾之使命为保护皇城的繁荣,维护女皇大人的尊严,清除所有污秽的杂质!束手就擒吧,你这让女王不愉快的入侵者!”骑士很不满冰青橙把他的使命叫做工作。

“非常感谢,骑士大人。我想知道我如果束手就擒的话,你会把我怎么?”冰青橙调整了一下站立姿势。

“押送到天使审判堂,打入地狱封印!”

大概意思是让更高级的构件人物分析,然后埋到很深很深,深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再跑上来的地方。在哪里应该埋着一些沙烁十分讨厌的记忆,讨厌的选择性遗忘了。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骑士,我想我们之间必有一战。”冰青橙伸出手,一把长枪在手里成型。

“吾为女皇守护骑士之一,阿兰·德骑士。”这个骑士很有骑士修养的没有偷袭武器还没成型的冰青橙。

阿兰·德?冰青橙有一瞬间的惊异,但她立刻笑了出来,高声道:“我拒绝!”同时抡枪一扫,枪势如风的抢攻过去。

冰青橙精通多种武器,因为她受一本小说《杀器证道》的影响,认为杀手应该精通各种武器,用什么都可以杀人,在处于劣势任何情况下,可以用旁门左道脱身,甚至搬回一局。

一生只选择一种武器,比如剑。那是剑客成圣的道路。杀手领会武器的功能,但无法领会武器的境界,如果领会了,那么不再为了利益而杀人的杀手就不是杀手了。

她的枪棍术水平还可以,据说枪法易学难精。冰青橙用的最好的武器还是剑,她的剑法叫风神剑。

所以啊——

两人眨眼间攻防了数十下,以快开快,一时间逼的阿兰·德连控马的经历都没有了。但是冰青橙只是想证实一点东西,比如刚才阿兰·德的魔法是瞬发,但是外面沙烁的魔法明明画了手势,不知道瞬发的魔法和盔甲上的青色花纹有没有关系。

阿兰·德的盔甲在臂甲和裙片上装饰着青色的花纹。冰青橙本来认为是装饰,但是在“风刃守护”后,阿兰·德两肩上的花纹就不对称了,而这具盔甲从形制上看是对称款式的。

“风刃缠绕!”阿兰·德大吼道。

冰青橙划出两道斗气抵消了这个向她移动的细碎风刃魔法,跳出战圈。和她的设想一样,阿兰·德盔甲上的青色花纹又少了一道。

“你要束手就擒吗?”骑士问道。

果然是迂腐的骑士,冰青橙心想,是我的话我管你有什么想收手的意思,先甩一个“风刃斩”上去再说。但是她脸上笑了笑,声音柔和的问道。

“我想请教,骑士大人,为什么你放魔法的时候要喊出来,而且你没有吟诵,画手势,借用魔法杖。”冰青橙歪头看着他,再次出现那种听起来刻意找茬的声线,“莫非你就是传说中习得神技‘输出全靠吼’的瞬发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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