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从小抚养裴晋长大,说一口流利的中文。魏雪小声问她:“他怎么会在这儿?”玛利亚回答:“今天是我的生日,青山每年都会来给我庆祝。”
“青山”是裴晋幼时祖父给他取的小名,寄望他如青山一般深隐旷达,亘古长青。这名字鲜少有人知道,如今也只有裴老太爷和玛利亚妈妈会用。
魏雪想起来,自己来巴黎是在初夏,离开的时候是12月,恰好错过了玛利亚的生日。她连忙向玛利亚道了生日快乐,又庆幸自己带了礼物来访,是一对古时样式的檀木梳,正好送给玛利亚作礼物。
玛利亚见了礼物不胜欢喜,连声道谢着引着魏雪进了客厅,这房子外面朴素,里面的装潢是典型的法国Rococo风格,富丽堂皇,从前裴晋带魏雪参观过凡尔赛宫,魏雪看了十分钟就呵欠连天嚷着累要回家睡觉,说这凡尔赛宫还没有玛利亚妈妈家里豪华。
玛利亚让魏雪稍坐,自己去准备下午茶。屋里有暖气,壁炉的火又烧得很旺,魏雪知道裴晋身体不好,所以格外怕冷,有他的地方暖气总是烧得很足的。进门的时候魏雪已经脱去了大衣,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羊毛裙搭了一件开衫,却觉得很热,正想着去更衣室脱件衣服,才作势要起身就看见裴晋走了进来,吓得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裴晋对魏雪稍稍点头,两人从容打了一声招呼,好像两人日日都见面一样,没有多余的寒暄,便径直坐到火炉边的软椅里。
火炉边散落着几只软垫,垫子上趴着两只懒洋洋的猫,是新养的,面对魏雪探究的目光只是甩了甩尾巴,算作打招呼。软垫后面就是裴晋的软椅,他半倚着扶手坐着,似乎全副心思都在手里的书上。
魏雪原本有点别扭,此时却大着胆子打量他。这么几年过去,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更精神了些。到底裴家有钱,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到。人说生老病死最公平,不论贫贱富贵都要走一遭,可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她的父母都是没熬多久就走了。
不一会儿,玛利亚端了茶来,是很香的红茶,装在精致的鎏金白瓷杯里,另外有一个同样花色的小碟,装了一些饼干。
“您亲手做的蔓越莓饼干!”魏雪的眼睛一亮,“玛利亚,您知道吗,这是巴黎留给我最值得怀念的记忆之一了!”她吃了一块,心满意足地感叹着。饼干还带有温度,显然从烤箱里拿出来还不久,“您该不会是早就预知到我会来才特意给做的吧!”
玛利亚笑了:“我怎么可能预知得到,是青山要吃,早上请我做的。”
魏雪有些意外,她记得裴晋是不爱吃饼干的。在魏雪的印象里,裴晋是个理智冷漠克己的人,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喜好,无论是在什么方面。唯一算得上偏爱的,唯有那些又苦又涩的咖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