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一把拉住,一用力就把她拽回来。
魏雪怔怔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裴晋有了错觉,好像还是四年前,两人还是在哈尔施塔特湖畔,下一秒魏雪就要踮起脚亲在他的脸颊上。
这一刻,裴晋什么都不愿意去管了。
他生下来就身体弱,十几位国内外名医都断定过他活不过十岁,可母亲生他的时候拉下毛病,不能再生育。那几年,裴家仿佛像塌了天一样。虽然谁都瞒着他,可流言蜚语还是难免传到耳朵里,说爷爷逼着父亲在外面找女人生儿子……
这一口逼得他要自己活下去,不仅活下去,还得逼着自己把裴家的责任担起来,才能不让人瞧不起,才能让母亲的脸上露出笑容。于是他活了33年,作为裴家唯一的继承人,什么时候都不曾冲动过,他肩上有责任,担着裴家的全部希望。
可如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他什么都不愿意再想,这四下天地只有他和她两人,他何必要再去顾及什么,裴晋这么想着,抓着魏雪的手把她搂进怀里。
一点点贪念就烧成了成片燎原的火。
魏雪一下子呆住了。
裴晋的个子高她许多,她被他揉进怀里,脸颊恰好贴在他的胸口上。裴晋出门只穿了便服,精细的针织又轻又薄,软软地贴在她的耳朵上。周围太静,静得她连他每一次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身上有香味,是他平常惯用的白花油的尾香,魏雪说不出那是究竟是什么香,但那独特又熟悉的味道让她意乱情迷,心跳飞快。
喝水的小鹿被两人的举动惊到,连蹦带跳逃进灌木从里去。
她僵在裴晋的怀里不敢动,裴晋紧紧抱住她不肯松手。初春的湖边风有些凉,而这样的拥抱太暖,谁都不愿意放开。
贪心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四年的时光,都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不复存在。裴晋这样静静地抱着魏雪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魏雪从他怀里出来,红着脸不敢抬头,刚才没有觉得,这时候仿佛是因为遇了风,脸颊的火都烧起来,一直烧到耳后去。
裴晋看着魏雪这个样子,忽然觉得舒心。他伸出双手去揉她的脸,想把那一片嫣红揉散,可这样一个动作,却把魏雪的脸捧了起来,魏雪被迫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裴晋所有的理智都没了,想也不想就吻了下去。
魏雪整个身体都僵了,一开始本能地侧脸去躲,可裴晋不放过她,追着她的嘴亲下去。那一吻太醉人,魏雪浑身发烫整个人都软下去,险些站不住,只能拼命抓住他的衣服。“够……够了……”她被他吻着,艰难地从空隙间发出无力的抗议。
“不够。”他把试图逃离的她搂得更近,更加用力地吻下去,一点余地都不留。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魏雪的迎合。
有些话不必说,可都懂了。
这一个吻来得太晚,四年前他就不该犹豫。
回去的时候两人牵着手,依旧照原来的路走。裴晋感觉到魏雪把自己的手抓得很紧,那一瞬间时间绵长,他恨不得这条路走不到尽头,两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回到居屋,早饭已经装在保温箱里放在厨房,两个人一起配合,从橱柜里拿出碗碟把那些豆浆油条包子小米粥都盛出来。
裴晋在饮食上一向简单,魏雪吃得更少,但这一顿两人都饿了,吃得特别香。想到一会儿就要出去面对满城风雨,魏雪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太难得,这隐世的居屋如世外桃源一样。
她心里感叹,这一刻只觉得满足。
吃完早饭,裴晋接了个电话。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变了,眼底都是温柔。“喂……你起床了……有没有听话?早饭吃了什么……好……好,那你要乖乖去幼儿园好吗……嗯……拜拜。”
魏雪完全想不到裴晋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是你女儿?”魏雪问,眼睛里都是好奇。
裴晋点点头:“她叫裴宁。”
“她四岁了?”
“是。”
四岁,那正是他们认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那时候的裴晋每天满世界乱飞,谁知道他是在这世上哪一个角落留下一段旖旎。或许……那个女人就是那时他对她克制的原因。魏雪垂下眼睛:“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儿。”
裴晋笑笑,没有回答。
“她妈妈呢?”魏雪问出这话就后悔了,可话已收不回来,干脆就开诚布公地谈,毕竟他们刚才……她想她有权利提出这个问题。
“她没有妈妈。”裴晋简单地回答。
魏雪笑:“谁都有妈妈……”她的眼神忽然暗下去,裴晋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如果……现在也该四岁了吧。”魏雪说。
如果那时候她能顺利生下孩子,如今也应该四岁了,应该成长成一个活泼调皮的小男孩了吧。
裴晋没有说话,隔着餐桌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目光太温和,如同春日的暖阳,让魏雪心里的雪都慢慢化开。
魏雪继续说:“我从前无知,觉得不过就是个孩子,没了一个,还可以再怀。我从前的圈子不单纯,身边怀孕打胎的例子见怪不怪,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打胎流产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甚至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第一时间考虑的也是要流掉,不能因为他而影响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后来你和我谈交易,我有犹豫,但我考虑的不是孩子,而是你是否可靠,你提供的那些条件,是否值得我用身体去孕育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