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以书生修为，把书读千遍万遍，最终从中悟透大道至简的道理，她如何不钦佩，如何能自信？
更遑论白沐不仅读通了道理，甚至还能将圣贤之语解释的如此清楚透彻，这便是她只在游夫子身上才看到的本事。
白灵儿想到这里，便有些哭笑不得，她心中已经认为这种解释算是登峰造极，无论如何都不能更加准确，但白沐哥哥居然说他还有延伸释义。
甚至能够清晰体会到的是，她瓶颈有所松动了，好像只需要稍微一挑，便能破开那层窗户纸，登上灵境。
空境突破灵境，儒子升为儒者，一字之差却是千里之遥，从此以后便是真正的修炼者了。
她无数次想过突破时的样子，但如何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破，想来想去总有点不真实。
“白圣曰：‘五人行，必有我师焉’，白沐哥哥虽然修为不高，却有其过人之处。圣人诚不欺我。”白灵儿想明白其中道理，心中豁然开朗，随即换上郑重其事的态度，面朝白沐，深揖到底。
此举乃是学生请教夫子学问的官礼，白灵儿毫无做作之像，用在这里便是真心实意将白沐当做老师请教。
“请白沐哥哥赐教。”白灵儿朗声道。
白灵儿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学堂中的所有学子都听得到。
此时还在读书或者玩闹的学子顺着声音，面带疑惑的看向白灵儿。
他们面面相觑，只觉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沐面不改色，脸上仍旧挂着柔软的笑意，然而胸口的轻微波动却暴露了他波涛起伏的心情。
能够猜到的是，白灵儿此举乃是有意施为，目的是让其他人能够看到白沐的能力，从而少些侮辱，多谢尊重。
尊重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白沐深知这一点，因为更加感慨万千。
这一切不是理所应当。
从地球上穿越过来，他饱读无数圣贤诗书，看的是一代又一代的大儒为圣贤诗书做的释义，以及他们推衍出的更加深刻的学问智慧。
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高处的风景。
这当然不算是狐假虎威，但那些真知灼见都在他的脑子里，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不利用这些优势才是扯淡。
看得出来，白灵儿已经被这种释义震撼到了，其他人大概也如她一样震撼，不过那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他考虑的是，要不要先给她一点点时间慢慢消化他刚才讲过的东西。
任何时候，成长都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稳定再稳定的根基。
白灵儿与他不同。
他本身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早就已经看见甚至记住了高处的风景。在这个世界里，他要做的只是慢慢把它们在自己的脑海里勾勒出来。
白灵儿则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登山者，她只能一步步往上爬，然后再慢慢看到更高处的风景，然后再勾勒出来。
若是一夕之间把她提到高处，虽然她也能看到风景，但这种毫无根基的拔升对她来说无异于揠苗助长，弊大于利。
周围的学子们这时候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此时的表情便有些精彩了。
后排的一个学子使劲掐了同桌一下，待听到后者嗷一嗓子尖叫起来，讷讷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啊？”
“白灵儿请教白沐？”另外一边，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学子瞪大眼睛，“难道傻也会传染？”
“白沐是个书生啊，白灵儿是……”
“儒子。”
“儒子执弟子礼请教书生？”
“这不是胡闹嘛！”
后排一个学子拿书一拍桌子，大叫一声，随后越来越多的胡闹和讨伐声传来，整个学堂乱成一团。
“住口！”
白灵儿忍无可忍，大喊一声，与此同时，一层白光出现在她的身上，飘飘渺渺，如烟似云。
“浩然之气！”一个学子惊呼出声。
“浩然之气？”白沐愕然，随后很快明白，一个儒家弟子修炼到灵境，自然是要与天地之气产生共鸣，而作为儒家，所谓的灵气当然是浩然之气。
另一个学子接话道：“白灵儿突破了？”
“灵境？”一个灵境学子插话进来，认真大量片刻后摇摇头，“不对，还没有突破，这不是成形的浩然之气。”
“即便不是，白灵儿看起来距离突破也不远了，快去叫游夫子！”
这不是突破的好时机，白灵儿却露出突破之兆，事情紧急，学子们关心则乱，轰隆一下作鸟兽散。
一群人都跑去书院叫游夫子，剩下几个人远远关注着学堂中的形势。
白沐看到那团气好像在白灵儿身上游离，此时白灵儿也意识到突破在即，紧闭着双眼，似乎在跟什么东西沟通，或是天地，或者往来先圣，亦或是其他。
对白沐来说，这都不重要。
他关注的是以白灵儿的悟性，完全把他刚才所说的东西融入或者理解，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过后，白灵儿终于睁开眼睛，她这时候已经变得与之前不同，眼睛里好像有光彩闪烁，全身的气质也升华了，与半柱香之前的她截然不同。
“浩然之气。”白灵儿也将这个词脱口而出，惊喜道：“白沐哥哥，我已经感受到浩然之气了。”
“没有突破？”白灵儿说她感受到浩然之气而不是沟通浩然之气，那么便是没有突破。
不过如同那些学子所言，能够感受到浩然之气，便是距离灵境已经不远，至少一只脚已经踏入灵境，稍稍再往前便迈过去了。
想及此处，白沐决定趁热打铁，忙道：“灵儿，我说，你听，听多少记多少。”
儒家做学问，一是自己解读，二是听别人讲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两种方式相辅相成，完全不冲突。
适才的顿悟已经让白灵儿一只脚踏进灵境，她对白沐毫不怀疑，将精神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点点头示意白沐可以开始讲了。
